“相公，一路辛苦了吧。” 沈长盛是过来人，也是懂事的，一拿到沈长栋的包袱，他就率先一步走在前面，给沈长栋、杨慧两人留足说话的空间。 走在沈长栋的身侧，杨慧的小脸儿依旧微红，但却鼓足勇气关心虚寒一句。 “不辛苦。” 两人虽然成亲好几个月，但相处的时间不多，依旧是新婚燕尔。 杨慧害羞，沈长栋过犹不及，他也不敢去看杨慧，只呆呆地回道。 “你最近在家里一切都还好吧？” 沈长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边寻着记忆中去往老宅的路，一边随便挑了个话题。 “爹娘前段时间遭此劫难后，都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他们都对我挺好的。前段时间……” 杨慧虽然害羞，但却想着跟沈长栋亲近，所以一找到可聊的话题，她就打开了话匣子，边走，边把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 “真是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日，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听完杨慧的描述，他们也走到了家门口，沈长栋驻足望向院里，心中万千感慨。 以前家里也时不时发生一些事情，但最近一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情，每一件都让他惊讶万分，感慨不已。 “孩儿给爹娘请安。” “大嫂、二嫂安。” “二姐，小妹。” 沈长栋是读书人，规矩自然多，每回回来都要按从县学里学来的规矩给他们请安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不适应，等到后来，也就……那么回事儿。 “回来就好，去回屋放下行李，然后过来吃饭。” 换做以往，沈长栋回来，张翠香怎么也得凑到沈长栋的跟前嘘寒问暖。 而她现如今已不是张翠香，让她跟张翠香一样缠着沈长栋，她实在做不来。 “是。” 其实前些日子江晚跟着沈朗一起去县学看他，沈长栋就已经感觉到了她身上的变化。 如今倒不觉得有什么，应了声，他就回屋放行李了，等再出来，家人们已经在堂屋落了座。 “知道你回来，我特地做的你爱吃的面条。” 江晚虽不像张翠香那般热络，但也不会冷落了她这个年纪最小的儿子。 见他落座，就赶紧关心了句，免得他胡思乱想。 “谢谢娘。” “都吃饭吧。” 沈长栋一回来，家里热闹了一些，但他因为读书的原因，为人死板一些，所以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好在大家的心思都没有放在这上面，很快就被美味的饭菜吸引。 “这面还得薛晴揉，可真劲道。” 今天的面是薛晴和的，她揉的，江晚只负责扯面。可一样的面，薛晴揉的要比其他人揉的要劲道，入口光滑。 “可能是我劲大。” 饭过半旬，忽闻江晚开口，薛晴抬头看向她，脸上浮起了被夸赞的笑容。 “长盛劲也大，和的却不及你，是你手巧。” “那以后咱家吃面，就我来和。” …… “咱娘果然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以前她娘在陈氏跟前唯唯诺诺，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却喜欢挑大嫂、二嫂，还有杨慧的刺，而现在，她都学会夸人了。 “像是换了一个人。不过……我喜欢这样的她。” 吃过饭，杨慧想去刷碗，却被姜珊给撵回了屋。跟着沈长栋进屋，她帮他脱出春衫，给他倒了一杯清茶。 “你也变化不少。” 回来没多久，杨慧好像一直在笑，这笑容比以前不知多了多少。 “还有这个家。” 沈长栋说了杨慧一句，赶紧移开目光打量起他们现在住的这间土坯房。 房子面积跟以前他住的差不多，可四面墙上都坑坑洼洼，屋顶也黑乎乎的。 沈长栋都怀疑它能不能撑得过今年的雨季。 “你去做什么？” 沈长栋感慨完，他就瞧见杨慧要出门，见状，他赶紧问了句。吃过晚饭，外面天色已经擦黑了。 “去烧点热水啊。” “还是等等吧，你帮我磨墨吧。” 院试三日，沈长栋都没洗澡，身上已经很臭了，但洗澡的话，还是晚些时候再说吧。 “磨墨做什么？” 刚考完院试，如今好不容易休沐三日回家，难不成他还要秉烛夜读？ “我接了一份抄书的活计。” “……” 杨慧的爹是秀才，她当然知道有些出身寒苦的学子会抄书谋生。 可没想到…… “还要抄多少？” 杨慧停住脚步，转身回来，瞧着沈长栋已经把要抄的书拿了出来，她便问了句。 “两本吧。” “那抄完这两本，你就不要再抄了，现在家里不缺你读书的花费。” “嗯，我知道。” 起初沈长栋要抄书，也是听说了家里分家的事，可今日从村口走到家的路上，杨慧跟他说了，他们家现在做起了采药的营生。 采药的确挣钱，可也危险。 沈长栋是不想让沈朗他们去的，所以他得比以前更加努力一些，争取早日考上秀才，继而取得举人身份才是。 约莫着是沈长浩回来了，这两三日，陈氏也就没找上门。沈朗依旧跟往常一样带着沈长盛、沈长辉早出晚归上山采药。 “爹，你们日后就打算一直做这个营生，你也不再参加乡试了？” 在家里待的最后一晚，沈长栋找了个机会，单独来到了正房西屋。 这几日，沈朗、沈长盛、沈长辉的艰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心里很不好受。 要不是为了供他读书，他们根本不必这么累，尤其是爹，他好歹也是个秀才。 “没有，我早就跟你娘商量好了，等挣到钱就不干这个了。接下来我们打算做点儿小生意。” 沈长栋突然跑过来问他这个，沈朗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又胡思乱想了。 “三小，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多思多想。你总是这样，会影响你仕途的。我们是你的爹娘，挣钱供你读书上学完全在情理之中，你不必觉得是因为你读书的事拖累了这个家。就算是不供你读书，这个家暂时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我的话，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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