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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甚尔放下报纸，出声喊道。 </p>

“什么？”晓蹲在地上抬头，“终于想要开口了吗？” </p>

甚尔：“……” </p>

晓：“你平常才不?看报纸呢。” </p>

甚尔：……糟糕，对?手也了解他。 </p>

把手中的报纸扔到一边，甚尔朝晓招了招手。 </p>

晓拍拍衣服，从地上站起，施施然走在甚尔旁边坐下。 </p>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做的事情吗？”甚尔漫不?经?心地问道。 </p>

战术迂回。 </p>

直接问婚姻问题太直接了，先旁敲侧击问问未来的人生计划，总能抓住些细枝末节。 </p>

“你纠结了这么久就是?想问这个？”晓无奈，“怎么了吗？突然的。” </p>

甚尔：“有感而发而已。你是?打算一辈子做医生吗？” </p>

“差不?多吧。”晓想了想，“这是?我从小的梦想啊，要是?七老?八十了也能上手术台，那我真是?人生无憾了。” </p>

“没想过别的吗？”甚尔诱导，“比如除了事业……” </p>

甚尔话还没说完，晓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打断道：“说起来我好像一直没有跟你说过。” </p>

“其实?我有一个更?大?的梦想！”晓眼睛一亮，忽然兴冲冲地转身面向甚尔道，“我想成为无国界医生！” </p>

甚尔：“……那是?什么？” </p>

听完晓的解释后，甚尔整个人都不?好了。 </p>

“……我已经?发送了申请邮件，结果应该明年春天就能下来了吧。”晓又期待又忐忑，“之前因为年龄原因我已经?被打回来过一次了，希望这一次能够被顺利录取上。” </p>

“怎么之前没有跟我说过？”甚尔脸色瞬间有点不?好起来，“你要去战区？！” </p>

就算是?从不?看报纸的甚尔，对?于现代?战争也有常识性的概念。 </p>

在战火纷飞的地方，子弹都是?轻的，一颗从天而降的炮弹就能在顷刻间消灭数百条人命。 </p>

更?别说是?日常生活的各种不?便?了，没水、没食物、没药品……那种地方……都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p>

甚尔伸手握住晓纤细的手，才刚想了一下，就觉得受不?了了。 </p>

他怎么可能会?让晓去！ </p>

“你先冷静一点。”晓对?甚尔这个反应也不?惊讶——之前结衣和谦和听说了她的理想，也同样震惊和抵触，“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p>

“即使是?在战区里也是?有默契的。战场不?杀医生。” </p>

“默契？！”一听到晓竟然把“杀”字跟自己联系到了一起，甚尔就先想要杀人了，“你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p>

那种毫无律法?、毫无惩戒力量介入的地方，有什么能够保障这种“默契”？莫不?是?全是?“失误”？！ </p>

刀枪不?长眼，子弹都打到自己身上了，难道还有什么意义吗？ </p>

正是?因为曾经?在混沌的世?界生存过，在生死线上徘徊过，甚尔才更?明白这其中的绝望。 </p>

一想到晓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被死亡追捕，甚尔感觉自己心脏都要停了。 </p>

“不?行！”甚尔厉声道，“我不?允许！” </p>

晓没想到甚尔会?反应这么大?——之前即使是?有分歧，他们都能坐下好好聊聊，她以为这次也会?如此，“你先冷静……” </p>

“不?行就是?不?行！”甚尔强硬道，从沙发上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这件事情不?要再说了，你马上把你的什么申请取消了！” </p>

晓一听，火气也来了，“你让我撤回申请？！” </p>

“我为此已经?努力了两年了！”晓撇过脸，“你休想让我前功尽弃！” </p>

冷战了。 </p>

这还是?两人相?识以来的第一次，而且无人有退步的意愿。 </p>

对?于晓来说，这是?她成为医生以来的终极梦想，自从知道无国界医生的那一天起，她日日锤炼自己的技术，在忙碌的学业与工作间隙学习多门?外语，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去到这个世?界最需要她的地方，去到最需要她的人的身边，去到最靠近死亡的边界，阻止更?多本不?应该发生的悲剧。 </p>

她知道这有点理想主义，甚至是?幼稚，但她拒绝不?了这份诱惑。 </p>

——凭借自己的双手，能够让世?界更?美好的诱惑。 </p>

而对?于甚尔来说，那里是?地狱。 </p>

地狱就是?肮脏的，混沌的，血腥的，就像是?黝黑的沼泽，任何人落入其中，都会?变得污浊，就算以后离开，那份经?历也会?如同附骨之疽，钻入一个人的血脉中，骨缝里，这辈子都无法?逃脱。 </p>

这就是?诅咒存在的根源。 </p>

他才刚刚从中逃脱，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爱人再次踏入同样的境地？ </p>

她那么弱小，那么纤细，轻轻碰一下好像就要碎了，平时他连使点力都不?舍得，现在让他同意她前往危险的战区？门?都没有！ </p>

无人说话的空气比北冰洋还要寒冷，两人从未有过的固执己见，连沟通的缝隙都没有。 </p>

但生活还要继续。 </p>

冬天的泥土硬得铲不?动，晓刚想叫人又反应过来，硬是?把话憋了回去，冷着张脸继续使劲，气喘吁吁半天没有进展，便?把铲子搁到一边，回屋打算找个大?点的工具帮忙，结果当她吭哧吭哧拿着铁铲回来时，发现泥土上的坑已经?挖好了。 </p>

一个个排列整齐，跟她之前挖的一样。 </p>

够不?到的罐头一个转身已经?放在了桌面上，想要的东西抬头发现已经?在手边…… </p>

到最后晓看着甚尔冷脸放在自己面前的饭，叹了口气，“一定要这样吗？” </p>

“免谈。”甚尔盛好汤推到晓面前，怕她不?够喝，又盛了一碗。 </p>

晓：那你就多洗一个碗吧！ </p>

夜晚，两人各自洗漱，在床上躺下。 </p>

晓背过身去，故意不?理他。 </p>

甚尔偷偷瞅了一眼晓充满怨念的背影，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p>

连书都不?看了。 </p>

甚尔叹气，终究还是?开口道：“为什么一定要去？” </p>

“因为是?我的梦想。”晓背对?着他嘟囔道。 </p>

“那很重要吗？”甚尔皱眉，“不?去又能怎样？这世?界又不?缺你一个医生。” </p>

“但是?万一就缺我一个呢。”晓猛地翻过身来，坐起身子，直视甚尔的眼睛，坚定道，“万一就差我这一个呢？万一我没去，就有人没有得救呢？” </p>

甚尔不?理解这份执着，“你想救人当医生，在这里不?可以吗？在日本不?可以吗？你离开了，你这里的病人又怎么办？” </p>

“有更?需要我的地方。”晓一听甚尔还是?听不?进去自己的话，生气地再次背过身躺下，“我还以为你会?懂我的。” </p>

他自己也不?是?会?为了救人而罔顾性命吗？ </p>

晓一直觉得在这方面甚尔会?是?最懂她的人，结果到最后连他也不?支持自己，晓深深觉得被背叛了。 </p>

甚尔：“那也没有必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要是?……” </p>

“要是?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回京都去。”晓赌气打断道。 </p>

甚尔闻言一愣，心头顿时一跳，“为什么是?京都？” </p>

“不?知道。”晓气呼呼，“反正是?京都。” </p>

“就在妈妈那座山上，一个小山坡。” </p>

甚尔一惊，弯腰伸手掰过晓的肩膀，“你说什么？” </p>

晓莫名其妙地回头，不?懂甚尔怎么又激动起来了，“干嘛。” </p>

“……不?，没什么。”看到晓赌气中又带着疑惑的表情，甚尔马上回过神来，惊疑不?定地摇头。 </p>

“怎么了？”见甚尔脸色大?变，晓吓了一跳，也没心思赌气了，连忙上前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胸，“京都有什么不?对?吗？” </p>

甚尔只摇头，心中慌乱不?已。 </p>

京都……怎么还有京都？ </p>

不?是?已经?封印了吗？ </p>

“甚尔？甚尔？”晓真被甚尔的脸色吓坏了，“你怎么了？！” </p>

突然就不说话了, 好像做了噩梦一样?。 </p>

甚尔猛地回过神来, 低头见晓被自己影响, 连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忘了, 工作上的, 不是大问题。” </p>

“真的？”晓顺着甚尔躺下的动作一起躺下, 面露担忧, 她觉得刚刚甚尔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简单, 简直像是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在悬崖边上一样?恐怖。 </p>

“没?事。”甚尔很快冷静了下来，心想也许是巧合，当即转移话题道，“不跟我生气了？” </p>

一个人?想要葬在亡母身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晓在跟他赌气, 大概只是顺口一说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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