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族人们的情绪,谢源诚并没有什么感觉。 自打穿越到这沧澜域,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于老族长的感情,谢源诚自问不弱于除了谢政以外的任何人。 况且这会儿人都没了,哭又有个卵用! 赶紧把老族长身后事办好,屠了大岭郡萧家报仇才是正理! “莫要号丧了,先给老族长爷爷料理后事吧。” 谢源诚吩咐了一句,也不管族人们的脸色。 “政叔,您还得帮我找两个岁数大,懂礼仪的老人帮忙。另外,还需派人前往大岭郡请海叔和海叔的儿子们过来。” 谢源诚知道老族长的弟弟谢临海。 这一支虽非族长嫡系,无缘修行,却是谢家在外商海中的中流砥柱,掌舵着家族庞大的外埠基业。 “放心吧源诚,我遣人从码头乘船过去,不肖一日就能打个来回。上岁数的人你喊厨房的老陈、老何过去就行,他们不是谢家人,没那么多忌讳,而且懂的东西也多。” 谢政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自然按照谢源诚的吩咐行事。 谢源诚又安排谢广云去了城里,寿被、白布这些的少不了买。另外上好的棺木也要准备。 前段时间谢家两次被诡异袭击,死了不少族人。 这些白事都是三房处理的,所以谢源诚让他三叔去做,并无不妥。 寿衣老族长房里就有,本身岁数大了,这些东西都准备着呢。 “二叔,”谢源诚语气凝重,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关于老族长爷爷生前所交挚友,此番便不必一一通知了。爷爷离世之惨状,令人痛心疾首,且大仇未雪,此时若大肆操办,恐非他所愿。所以源诚以为,还是先将爷爷入土,待来日手刃仇敌,再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吧。” 谢广灵耳畔骤然响起那声“二叔”,恍若惊雷炸响,心尖儿险些跃出胸膛,悬于半空,久久不能平息。 要知道谢源诚最近几次都不愿意用他,灭太安观这等大事,宁愿用曹久昌的武侯都没有动谢家人。还使谢政把族人全部疏散,他还以为从此就守着码头度日了。 然而,这一声二叔,如同春风拂过枯木,悄然间唤醒了谢广灵内心深处未熄的火焰。 他强自按下心头的波澜,恭敬应道:“遵命,族长。只是,此番对手,可是那……” “大岭郡,萧家。”谢源诚的声音冷冽如霜,不带丝毫情感,却字字如钉,钉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田。 结果,不出所料。“萧家”二字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底下族人们的窃窃私语就又开始了。 谢源诚实在懒得和这些人解释,只留谢政在院中主持大局,自己却往厨房走去。 老族长尸骨未寒,谢源诚的心头沉甸甸的,哪有余力去顾及周遭的琐碎。 来到厨房,家仆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忙碌,他们的眼神中满是对老族长逝世的哀悼与不舍。 在这沉默的氛围里,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默哀, 老族长的为人大家哪个不服?只不过主家没有吩咐,他们这些干活儿的人哪敢轻动? “陈伯,老族长爷爷走了,按时辰算是小三天,麻烦您组织一下人手,这几天的席面不能差了。” “何伯,麻烦您带两个岁数大的人,再带上一坛烈酒,随我去穿寿衣。” 得了谢源诚吩咐,两个老人竟然激动的直抹眼泪! 老何二话不说,拎起来一坛子酒跟着谢源诚就走,后面自有两个伙计跟上。 一行人回到老族长屋里,一应反光的物事早就被南宫无为遮上了。 老族长生前宽厚,下人们没有一个害怕的。 两个老伙计都拿麻布沾了烈酒,将老人身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擦洗干净。 随后又给老人换上了寿衣。 这时候,成奎头上绷了孝带进来,红着眼睛说灵棚也搭好了。 在场的众人一起把老族长的遗体抬到了灵棚,老何几个一边抬着死尸,眼泪一边止不住的就往下掉。 谢源诚亲手点了长明灯,又点了一把子香。 过了一会儿,谢广灵带着二房的孙子和三房的孙子们披麻戴孝穿好,过来给老族长磕头。 “二叔,您在这儿跟几位兄弟们守着,要是有人来行礼,还得您几位帮着还礼。我先去取一副心肝来祭奠爷爷。” 谢源诚现在完全担得起族长的担子,各项事务安排的有条不紊。 “另外,长明灯里油不能空,香也勤续着点儿。多给老族长爷爷烧点纸,纸灰要留着,起灵时得包十八个包,到时候哭十八包用。” 谢广灵终于得了用武之地,况且是给他老子守灵,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头点的如同小鸡吃米一般。 布置完了灵堂的这些,谢源诚又拜托南宫无为先带着成奎去休息。 自己上厨房取了个铮明瓦亮的大托盘,一只手提了真罡剑就往地牢走去。 地牢有两个谢政的心腹守着,看见谢源诚一手提着托盘,一手提着剑。 知道来这儿必要见血了,故此也不答话,都点了点头算是见礼了。 “吱吱~拉” 随着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尖啸,沉重的地牢之门被两名面色冷峻的看守缓缓拉开,透进一抹阴冷的光线。 谢源诚身形一展,一头扎了进去。 一入地牢,六双眼睛瞬间汇聚于他身上,各自怀揣着不同的情绪与期盼。 “贤侄啊,你这是何苦呢?念在叔侄一场,还望你能早日放叔父我重见天日。” 白毅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哀求,他深知自己此刻的处境,却也放不下那份高高在上的尊严。 萧一则截然不同,他跪倒在地,额头砰砰作响,如同急雨敲窗,每一次磕头都显得那么用力而绝望。 他亲眼见过谢源诚的雷霆手段,再加之那令人胆寒的真罡剑若隐若现,让他连站立的勇气都几近丧失。 而那三名黑衣人,则是另一番景象。 他们口中污言秽语不绝,仿佛要用这最后的疯狂来掩盖内心的恐惧与绝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诅咒,充满了对命运的不甘与愤恨。 难得的是,萧元杰竟然没有说话。 “哐啷、哐啷。” 真罡剑被谢源诚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砸向牢门,沉闷的声响如同惊雷,瞬间震散了牢内原有的喧嚣与嘈杂,六人皆是一震,面面相觑,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谢源诚没有什么废话,直截了当的就要求两人今天必须死一个。 “言归正传,老族长仙逝,此事非同小可。论及罪责,萧家难辞其咎,白家亦难逃干系。如今,我欲以仇敌之心肝,祭奠老族长之灵。白毅童、萧元杰,你二人便在此商议,谁先赴那黄泉之路,以慰老族长在天之灵。” 话音尚在空中袅袅未散,萧元杰与白毅童不甘的怒吼便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嘶吼中夹杂着无尽的愤恨与绝望,字字句句,皆是“畜生”、“孽障”、“乡野鄙夫”、“田舍奴”等不堪入耳之辞,回荡在阴冷的牢狱之中,非但没有让人生出垂怜之心,反而愈发鄙视。 “真是聒噪不堪。” 谢源诚以先天境后期的修为冷哼一声,霎时间,牢内原本的嘈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冰所笼罩,众人如同秋日霜降后的茄子,萎靡不振;又如骤雨突袭下的蛤蟆,惊惧失语,再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随着真罡剑锋的寒光一闪,萧元杰的胸膛被无情剖开,心肝被生生取出。剩余的人鸦雀无声,唯有剑刃切割骨肉的细微声响,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这……这妖孽,竟已踏入先天之境……” 这念头,在萧元杰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最后一刻,如同回光返照般在她脑海中闪过,带着无尽的惊愕与不甘,缓缓沉入永恒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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