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荒唐!”愤怒的李源目光扫过那些供词,半晌后抬头看向叶曦,面色极为不满:“还有你,‘似乎’这种话都能算作供词往供状上写?未辩真假毫无物证的传言怎能作数?” 叶曦赶忙道歉:“是是是,下官知错了,大人教训得是。”他好像并不意外李源会训斥他做事不严,他小心翼翼道:“不过话说回来,下官记得当年大人您还曾好心救过郑大人一命,帮他安排住处,让他得以养伤。他当年难道没有跟您提起过那段经历吗?” 李源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郑长忆当年跟自己说的那些遭遇,他现在想来都觉得那些权贵丧心病狂,但他想起上次郑长忆和自己争吵的话语,又看了看眼前的下属,下意识的摇头: “没有,他当时对京城官员的防备之心极重,几乎没有与我多言。本官当时只是看他可怜,出手相救,并未想过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回报。况且,他被官府和穆王爷的人报复打成那个样子,若是不及时救治,恐怕就要死在大街上了。那时候的他,满心都是对权贵的恐惧和愤怒,又怎会轻易向我敞开心扉?” 叶曦似乎并未被李源的冷淡态度所影响,似乎下定决心要说服李源。他继续说道:“大人,眼下咱们的调查进展得如此艰难,每一个线索都至关重要。郑大人既然与穆王爷的案子有所关联,您不妨再试着请他来谈谈,毕竟您当年对他的救命之恩,他不会不看这个面子的吧?” 李源闻言,面色更加不悦,他盯着叶曦,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可知为何那么多当年受过穆王爷帮扶而上位的官员都不愿站出来?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这背后牵涉的势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郑大人若真来帮我们,岂不是要葬送自己的前程?我怎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将他置于险境?” 叶曦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李源会有此反应。 他耐心地解释道:“大人此言差矣,您总是如此仁善,总是先为别人着想。但请大人想一想,是郑大人一个人的前程重要,还是那千千万万因科举舞弊而受害的学子的前程重要?郑大人与穆王爷有仇怨,或许会想扳倒穆王爷以此报复。郑大人若真能为正义发声,那将是对他们最大的慰藉。而且,大人别忘了,如今郑大人在朝中可是极受宠信,一桩经年旧事,在陛下和众臣面前,又怎能轻易动摇他的地位呢?” 李源听完这话,不免愣住了,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叶曦的话虽然直白甚至有些冒险,但仔细想来,也不无道理。作为一名执法者,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安危和前程,更是为了那些无辜受害的学子,为了维护朝廷的公正与清明。 叶曦敏锐地捕捉到李源神色中的微妙变化,他立刻察言观色,试探性地问道:“那下官这就去请郑大人来府上?”李源闻言,眉头微蹙,内心的挣扎显而易见。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下定某个决心,随后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必了,他与我同级,岂能随意传唤。让下人备车,我亲自去见他。” 李源的心中如同翻涌的江海,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他既希望郑长忆能伸出援手,又不愿因此而揭开对方心中的伤疤。马夫在一旁等候多时,见他终于有了决定,便恭敬地询问去向。李源沉吟片刻,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缓缓吐出:“先去少府寺吧。”他心中暗自盘算,郑长忆平日里散漫,很少踏足少府寺,自己先去那里转转,或许能暂时避开直接面对郑长忆的尴尬,同时也能给自己一些时间整理思绪。 然而,世事往往出人意料。当李源的马车缓缓停靠在少府寺门口时, 李源本已纠结了一路,想要说的话在舌尖打转,却始终未能找到合适的开场白。 此刻,面对突如其来的相遇,他更是措手不及,大脑一片空白。在短暂的愣怔之后,他竟脱口而出:“郑长忆,去酒楼吗?我请客。”这句话一出,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仿佛是在逃避什么重要的话题。 郑长忆闻言,先是一愣,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打量着李源,反问道:“现在?你神经病啊?”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而尴尬,李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只能苦笑一声,心中暗道自己真是越急越乱,连最基本的应对都忘了。 而郑长忆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嘴欠欠的说:“李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源听他又开始了,叹了口气,不再多言,直接上前一步,拉住了郑长忆的胳膊,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别废话了,先去了再说。” 郑长忆被李源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挣扎起来,试图挣脱对方的束缚。他一边用力,一边抱怨道:“你今天吃错药了?你没听说小半年前我在酒楼被灌酒灌到吐血了?现在谁敢来找我喝酒?你是想害死我吗?” 李源脸上露出歉意的神色:“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他顿了顿, “那……那我们去茶馆吧?” 郑长忆无语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李伯仁,你这是去哪的问题吗?你大白天的来找我,有什么事非得去那种地方聊?就不能在这里直截了当地说吗?” 李源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李源并没有因此松开手,他依旧握着郑长忆的手臂,生怕一松手对方就会逃之夭夭。两人此刻的动作显得既滑稽又紧张,他们不时地四处张望,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引起路人的注意和议论。这种微妙的平衡让他们既想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场所,又不敢太过张扬。 他显然有些难以启齿,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只能闷头闷脑地说:“去了我再跟你说,总之这件事很重要,咱们谈谈。” 郑长忆整个人向后撤了撤,双脚在地上急促地划拉着试图再次挣脱,但最终还是被李源轻易地拉了回来:“我不去!李源你给我放开!你这是绑架还是邀请啊?” 现在少府寺门口还没有闲人,等会儿午膳时分有人出来看到了更丢人,郑长忆此时有点纠结,他本能的信任李源,自己也挺想去茶馆听曲散心,况且又实在好奇他到底想干嘛,但他这时候来约自己实在太离谱了。于是闷声喊道:“金环!快来救我!” 金环看他俩的状态跟闹着玩似的,也不敢上手跟他俩撕吧,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看李源跟提溜小动物似的把自家公子制服了,还冲他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先回去吧。 郑长忆见状,更加卖力地挣扎起来,但无奈李源的手劲实在太大,他稍微使了点劲,就轻松地将郑长忆拉到了马车旁。 “来,坐我的马车吧。” 郑长忆哪里肯依,他一边挣扎一边小声喊道:“哎呦不坐!” 李源闻言,撒开他的手:“那走着去?” 郑长忆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他瞪着李源,狠狠剜了他一眼,气鼓鼓的进了马车坐在里头:“我穿着官服走大街上着被当猴看啊!坐马车!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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