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平锅小杂鱼

鱼钓的差不多够晚上吃，就收了杆，坐在那里欣赏风景。 河面开阔，水面平稳，有不少海鸥在水面上盘旋，时不时俯冲到水面，抓起小鱼就往天上飞。 河岸边的芦苇荡处，有几只白鹭在悠闲的踱步，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水里寻找着食物。 直到小雪打来电话，“凯哥，你在哪？” “河边，钓鱼呢。” “钓到了吗？” “那必须得钓到。” “多吗？晚上怎么吃？” “你想吃什么做饭？” “大鱼，小鱼？” “小鱼，有半小桶吧。” “这么多？” “嗯，这河里鱼多，就是小了点。” “小鱼的话……，平锅小杂鱼你能做吗？” “你想吃，就能。” 我不会做不要紧，我可以百度呀，先学习一下，调料车上都有，锅嘛，也有，就是那一圈贴饼要研究一下怎么贴。 我在河边给鱼处理了一下，实在太小的鱼，直接放生了。 像麦穗鱼那样的小鱼，放在瓶子里看看是挺好玩的，吃的话，没啥肉的。 我拎着处理好的鱼回来，是要按照网络上的视频步骤去做的。 小雪在车旁等我，“凯哥，我们这样的生活是不是跟做梦一样，不久前还在南京过着都市生活，如今在这天地广阔之间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了，反差太大了一点吧。” 小雪刚睡醒，有点萌，脑袋里胀胀的，感觉跟来到平行世界一样。 不知道第二天要干嘛，会发生什么事情的生活，确实让人有点六神无主。 我过去对着萌萌状态下的小雪，来了个脑瓜崩，像是给了她一点清明，瞬间小雪就来了精神，“我靠～，疼啊，凯哥，天灵盖都要被你击碎了。” 小咬牙切齿，拿个锅铲子就要教育我。 “我今晚不吃鱼了，我要先把你炒着吃了！” 小雪铲子在空中炫起来，像是策马扬鞭的女骑士。 这一刻估计她不迷茫了，她找回了汹涌澎湃的自信。 “起锅烧油，葱姜蒜搞里头，酱油蚝油醋料酒搞里头，盖上锅盖，闷个九九八十一天！” 小雪在给我录视频，我在搞笑演示做平锅小杂鱼的步骤，看的小雪直挑眉。 “你大爷的，你还说你这不是炼丹，你这九九八十一天干嘛的？” “宝子们，不好意思，暴露了啊！” 我夸张地笑笑，在面团上沾点水，扯一扯，贴到锅边，做事做全套，小饼少不了。 “你这有模有样的，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过新东方学过厨师？” 小雪将手机放到支架上，跑过来仔细端详我的贴饼技术。 我用后背挡着她，“我这是祖传的技艺，传男不传女，不能让你学了去。” “贴个饼，又不是炼金术，你咋那么保守，让我看看咋啦？” “都跟你说了，祖传秘方，是我们老薛家独门秘笈，讨好老婆专用绝活，你以后跟着我就享福吧你！” “贴个饼还给你贴自信了，我待会儿倒要看看这个能有多好吃，还能让我给臣服了？” “你就等着吧你，绝对包你满意，就咱这技术，拿光刻机都不换！” “别自信的这么早哦，小心待会儿啪啪打脸。” 小雪给了我一个玩味儿的眼神。 瞧不起谁呢，我在心里嘀咕，暗戳戳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要用我的意志给这锅菜发射能量。 锅是一口小圆锅，底下是三块大石头卡的灶坑，炉膛里烧着我从河边树下捡的树枝与茅草，大锅灶烧的红红火火，锅里的声音咕嘟咕嘟，烟雾升腾，芳香四溢。 小雪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原始的做饭方式，心里充满疑惑，她根本想不明白，我的这些能力是怎么来的，技艺已经超出她想象的范围了。 我之前上学时是学业不好，成绩不理想，那并不代表我别的方面不行吧。 我动手能力强啊，家里有个什么东西坏了，都不用找小区物业帮忙，我自己就能解决。 我爸就骂我是头脑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不然使使劲，到他们单位能当个科长。 科长不科长不知道，反正努努力，能混个厨师长。 那起码也是师长，比科长大呢。 我爸气的想揍人，最终放弃对我的管教，职业规划书都给我写好了，也烧掉了，说提前给我地下的爷爷一个交代了，他的心思、他的努力，他让我爷爷知道了，让我爷爷在九泉之下不要埋怨他，他已经尽力了。 晚上回家，就看我爷爷的遗像反扣了过来，看来是我爷爷不满意我爸的做法呀。 人个有志，命运自有天定，如果规划书有用的话，那谁还努力呀，不都开始写剧本了，努力个锤子哟。 我中考失利，我爸的原话，其实都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只是这样说在他们单位的同事面前显得高级一些。 我是正常发挥，以还算满意的成绩考入了职业高中，也就是中专。 阴差阳错，认识了小雪，命运从此发生了一些改变。 按照剧本的话，我的人生应该是这样的—— 中专毕业继续大专，大专时申请连本，学个行政管理专业，毕业进我爸单位，安排个职位就行，再给我介绍领导家的女儿，喜结连理，后面就是升官发财，一路顺风顺水，造化好的话，走个狗屎运，当个一官半职的，最后一路我爸保驾护航，混到退休，人生圆满。 这剧本我都听我爸说八百遍了，打小就听，耳朵都要听出老茧子出来了。 剧本挺好，一路平稳，中规中矩，没有大风大浪，只有安稳的人生。 殊不知我给他的这个剧本来了个插曲，从此要给他把剧本给改写了，我爸的剧本还没演上两集，就要全剧终了。 人生有主线，它就有副本，我主线剧情演不好，索性自己开启小号练副本，要把主线从剧本上给挤掉，留下人生多重副本的可能性。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我的演技不行，但我努力呀，努力从配角变成主角，还要给主角赋予主角光环，还有金手指（区别于加藤鹰）。 既然人生没法按剧本来，就要有自己的想法与能力，啥也不是，就老老实实听话就好，有能力，就好好发挥出来，让身边人改变对你的认知。 我有段时间喜欢看饮食节目，对做饭特感兴趣，就学着人家的步骤一点点来尝试，出租房里的做饭的各种器具与调料可没有少买，期间还回家给父母露了一手，说是哪哪家饭店打包的，要请爸妈吃饭。 就在爸妈吃的起劲儿，以为我是在外面混不下去，回家请他们吃饭服软时，我说出了这些饭菜都是我自己亲自下厨做的，给爸妈彻底整无语。 “你真想做厨师呀以后？” 我爸急了。 哪有政府官员人家的孩子开饭店自己亲自当厨师的，他在同事面前开不了这个口，更丢不起这个人。 “你是对老百姓的职业有成见啊，都对不起你卫生局里当值的职业。” “你要是敢开饭店，我第一个查你。” “查我啥？卫生问题，还是消防问题，直说。” “查水表！” 父子俩剑拔弩张，老母亲在一旁哈哈大笑，哪有父子俩这么对抗的，“真是老子不像老子，儿子不像儿子，都没个正形。” 我妈对我以后想干什么倒是无所谓，有个正经职业能养活自己就行，干嘛非要当官，把自己搞的那么累呢。 人的兴趣又不一样，性格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喜欢的东西一样呢。 再说人生的路与性格牵扯也不大，主要就是个人的想法是什么样的，不同年龄段的人经历不一样，想法自然不一样，但只要正混，干什么工作，其实也无所谓。 大人都为孩子好，为孩子着想。 但有多少孩子能领情？ 孩子不是大人的附属品，孩子有孩子的想法，孩子有孩子的乐趣，年代不一样，人生观、价值观都不一样，择业标准当然也会有所不同。 我掀开锅盖时，热情早已升腾出老远，飘荡在空气里的全是鱼肉的香味。 我与小雪享用着杂鱼小饼，说着我回家做饭恶心我爸的这一出，小雪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你干嘛非要跟你爸对着干？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嘛？” 小雪都有点替我爸鸣不平了，这孩子咋这么叛逆不省心。 “乐趣呀，多有挑战性，多刺激。” “你小时候没少挨揍吧？” “自小就挨揍，从小挨到大，习惯了，一天不挨揍，浑身难受。” “你这受虐体质呀，喜欢挑战权威，越挨揍越享受，打的越厉害越激发你体内的潜能，是不？” “还得是你呀，太懂我了。” 小啤酒碰起来，小雪是懂我的。 我们这一代独生子女，太缺乏存在感了。 在家里没有同龄人交流，与父母作对，爱折腾，成了最大的乐趣，也是要在父母面前刷存在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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