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收拾妥当，来到长途汽车站，又是一番出示各种证明，坐上汽车，晃晃悠悠的奔着钢山去了，到钢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这时候的长途汽车是真的慢，董思萌觉得，自己骑自行车都要快一点，俩人吃了一顿牛庄馅饼，满口流油的买了点生活用品给董萌，又找了个招待所住下，今天去岫岩的车已经没有了，还得明天赶早。 又经历了一天汽车加驴车加两条腿，终于在天黑前给董萌送到了小冰沟亲戚家，嘱咐她明天记得去大队报道，又给她留了100块钱，告诉她回头会给她送衣服过来，这才趁着夜色往西沟赶路，走到没人的地方，从小世界里把自行车放出来，在乡间的破路上一路狂奔，天还没亮就已经赶到西沟村。 他没敢贸然进村，村里人都没起来，大半夜的一个陌生人在村里乱晃，怕不是会被一枪崩了。 董思萌坐在村口一个大石头上，吃着刚从小世界做的煮玉米，偶尔再啃两口咸鸭蛋，吹着夏季东北的夜晚山村的微风，无比的惬意，点一支烟，风抽一半，他抽一半，直到六点多钟，他抽不过风，村子里有人陆陆续续起床出门，他这才找到一家已经燃起炊烟开始做早饭的人家，站在门外大声喊起来。 “老乡，我是上面安排下乡的知青，咱村大队部在哪啊。” 屋里做饭的人没答话，而是冲卧室喊了一声。 “老头子，家里来人了，你出去看看。” 过了一会，一个老汉抽着烟袋趿拉着一双布鞋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一下董思萌， “你就是安排到俺们村的知青？” “是我，这是我的介绍信。” “俺看不懂，你往村西头那个大院去，那是村长他们家，这会儿应该也起来了。” “那行，我过去了，谢谢大爷。” 老汉抽着烟袋看着董思萌离去的背影。 “这娃看着能干活，身子骨好。” 。。。。。。 “是村长家吗。” “哎，谁啊。” “我是刚到的知青啊，您这接到通知没。” 不大一会，一个形象跟刚才的老汉差不多的人走了出来，眼看这也就是比刚才那个年轻了一点。 “这是我的介绍信。” 村长拿过介绍信和下乡通知。 “进来吧，你说你这娃，来我们这干啥，听说你还是主动要求来这的？俺们这村啊，啥都没有，你们来了也是瞎折腾。” “这不也是响应国家号召嘛，给您添麻烦了村长。” “没啥麻烦不麻烦的，左右就是一口粮食的事儿，现在这年景你也知道，交完粮，也剩不下啥，家家户户就那点，吃不饱，也饿不死。” “村长不用担心我，镇子上我们还有个点，要是粮食不够吃，我就去镇上买点就完事儿了。” “嘿，你这娃，那买粮食不得钱，不得票啊，没事上山打点野鸡兔子啥的打打牙祭，也不至于多苦，钱省着点花。” “晓得了，谢谢村长。” “来，坐吧，先对付一口早饭，俺们这之前啊，也没来过知青，也没有青年点，你看是给你找个人家搭伙，还是你自己整个院子住。” “咱这还有单独的院子吗？” “有，有个老光棍，前年冬天上山打猎再没回来，他那院子一直空着呢，你要愿意就上他那住去吧，房子院子啥的收拾收拾就行，他家还不小呢。” “那可太好了，村长您是不知道，我这睡觉啊还真是有点动静就睡不着，能自己一个院太好了。” “行，一会让我儿子带你去大队登个记，然后你去收拾房子吧。” 忙活了一整天，董思萌才把屋子里收拾完，整个房子，除了木头，全是土，墙是土墙，炕是土炕，灶是土灶，功能挺全，唯一一点不好就是一动弹就哪哪都是土，这可给他愁够呛，他也不会烧水泥啊。 第一天晚上董思萌就着在村长家借的席子对付了一晚上，反正是夏天，也不会着凉。 第二天一早，董思萌跟村里打了声招呼就奔着镇上去采购了。晃了一大圈，买了炕席、被褥、锅碗瓢盆和其他东西，其实这些小世界里都有，但是小世界里的东西是应急用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动。 想了想，又给董萌了也买一套，还买了几套里里外外的衣服，现在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大概率是没有多余东西的，可能她去了亲戚家，用的还是人家挤出来的被褥，这些东西他又不缺。 本来还想逛一圈看看能买些什么东北的特有鱼种，结果发现他想要的也不多，要么刺多，要么特别凶猛，要么长不大。而且现在小世界里的鳜鱼、鲈鱼、鲫鱼、白条在东北的河里也是有的，所以干脆就不买了，反正淡水鱼吃法都大差不差，而且鲈鱼和鳜鱼在这些鱼里也算是比较贵的，口感味道都非常好的那种。 在市场上买了几个布袋子，看了看时间还早，便把东西往小世界一扔，找个没人的地方骑上自行车奔着董萌在的小冰沟去了，准备先给她投喂一波。 现在小世界里鸡已经不是很多了，在村里鸡蛋又卖不出去，养多了也没用，所以也就没有再无休止的种玉米，只留了一分地的玉米，其余的种了一茬小麦，他不打算搞水田种水稻了，太麻烦。 在山路上狂蹬了一个半小时的自行车，远远的看到小冰沟，这才把自行车收到小世界，把给董萌卖的东西拿出来，用买来的布袋子装了20斤白面，10斤鸡蛋，又在路边拽了根树枝串了四条鱼在上面，这才往小冰沟走了过去。 刚到村口，就有人拦住他。 “你是谁，来干嘛啊。” “老乡你好，我是西沟的下乡知青，我一个朋友分到了你们村，我来看看她，顺便送点东西。” “哦，你说的是昨天来的那个闺女吧，我看下你的介绍信。” 看完董思萌的介绍信。 “你过去吧，顺着这往里走，到里面打听老董家就行，都知道。” “谢谢大爷，那您歇着，我先过去了。” 。。。。。。 “这是董萌五叔家么？”说是五叔，其实是董萌爷爷的弟弟家的孩子，董萌都没见过，就偶尔能听爷爷提起的那种。 “啊，我是她五叔，你是？” “叔你好，我是跟董萌一起下乡的，我在西沟那，这是董萌托我买的东西，我给她送过来。” “哦，董萌没在这住，你接着往前走，左手边最外面那个院子，她在那住。” “啊？她跟我说是投奔。。。” 董思萌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他看到了院子里破破烂烂的样子，还有那四五个探出头来看热闹的小脑袋，就知道这家也承担不起再养一个人的重担了，哪怕有口粮，可现在还没秋收，口粮是大队给的，那又能给多少呢。 “那谢谢叔，我过去找她，这几个鸡蛋您拿着。”说完董思萌就走了 “哎？哎。。。” 到了地方一看，董萌正灰头土脸的在收拾屋子呢，看样子院子已经是收拾完了。 “嘿，干嘛呢。” “呀，你来啦，我这收拾房子呢，这院儿都好久没人住了，都是杂草，还有虫子老鼠啥的，刚才收拾院子都吓死我了。” “哈哈，你个小胆，你五叔家没帮你收拾一下啊？” “刚才他家那几个孩子来帮我收拾了一下院子，要不我都不敢动，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我给你买了点衣服被褥啥的，你找个地方放下，我帮你收拾吧，就你这速度，天黑你都睡不上觉。” “哎呀，你又破费了，这怎么好意思。” 董思萌白了她一眼没说话，拿起扫帚开始清理屋子，其实也就是把房梁和墙上的浮灰扫下来然后再扫一遍地，真想收拾多干净，也不可能，跟西沟那面一样，都是土坯房，再干净也干净不到哪去。 俩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收拾个差不多。 “你这怎么回事啊。” “害，别提了，本来村上让我住我五叔家，我就去待了一会，那根本也没多余地方了，别说我了，那几个孩子都要养不起了，我就跟村长反映了一下，说出来自己住，就给我安排到这了。” “那你吃饭咋整，自己做啊？” “自己做呗，家家都吃不饱，跟谁家吃，吃多吃少都不合适。” “哈哈哈，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以后请叫我小诸葛，那些面、鸡蛋还有鱼，都是给你带来的。以后我每周来给你送一趟，别省着别饿着。” 说完就装模作样的把手伸进挎包里，从小世界拿出装咸鸭蛋的饭盒。 “这个也给你留下，我那还有。” “你这。。。这不好，你都帮了我这么多了，还每周给我送粮食，多不好意思啊。” “有啥不好意思的，都已经遇到了，我要是不管你，等回头你回家了跟你爸妈一说，遇到个北京老乡，离你不远，就知道自己大鱼大肉对你不管不顾，你爸妈不得骂死我啊，再说了，那也给北京爷们儿跌份儿对不对，你就安心收着吧，回头咱们回北京了你请我吃饭好吧。” “那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饭吃，我厨艺可好了。” “有多好？烧的一手好开水？还是生的一手好炉子？” “我掐死你。” “不带动手的啊，你再动手我还击了啊。” “啊啊啊哈哈哈哈，不许挠我痒痒。。。” 两个人闹了半天，这才把粮食归拢到厨房，然后董思萌又活了一些泥，把房子的缝隙还有一些老鼠洞给堵上，这就算大功告成了。 “你这暂时就这样吧，下周我再过来给你收拾收拾。” “嗯，辛苦你啦，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卸磨杀驴，对了，你会收拾鱼吧？” “我。。。可能大概也许会吧？” “算了，我给你收拾好吧，会做吗？” “这个会，这个真会。” “那行，蔬菜调料什么的，你就在村里买吧，钱不够了跟我说，回头你再写封信，我去镇上给你邮出去，现在家里不得急疯了。” 收拾完鱼，董思萌顺着山路回到西沟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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