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月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然后笑了声，仰头望向棚顶，声音已不复刚才的轻快。 她道：“谁不是活在俗世里？既然活着，就不能不在乎。想要活得好，有些关系该用就得用。 </p>
当初要不是我爸动用关系帮孙成才上大学，我也嫁不进孙家。” </p>
虽然后来知道选错了人，但当时这门亲事确实是爸爸能够给拾月提供的最好的依靠。 </p>
所以即使现在离了婚，拾月也并不会因此抱怨爸爸。 </p>
何立轩没想到话题竟然会绕到这里，顿时感到一阵愧疚。 </p>
他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想和你说这个。” </p>
“没事儿。”拾月的声音重新恢复如常。 </p>
她摇了下头：“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从来没后悔过跟他离婚，我只恨离婚离得晚了！” </p>
何立轩此时是真的相信拾月不在乎那桩婚事了，没忍住多问了两句。 </p>
拾月也没瞒着，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p>
当听完全部之后，何立轩好一会儿没有吭声。 </p>
蜷在衣袖里的手指忍不住握成了拳！ </p>
拾月也没有再出声。 </p>
就算是她再不在乎，重新叙述一遍也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 </p>
她拿起那块儿已经变凉的饼放在唇边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起来，车上再次变得沉默。 </p>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得有好几分钟，拾月忽然听到身边人的声音。 </p>
他干巴巴地说：“你别生气，这种人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p>
头一回听何立轩安慰人，尽管这方式实在有点笨拙，拾月还是忍不住笑了。 </p>
她静静地点了点头，然后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p>
头天晚上几乎一宿没睡，还看了那么久的书，拾月其实非常疲惫。 </p>
吃完饼又喝了几口水，她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p>
开始的时候她还控制一下，可慢慢的，她就越来越恍惚，最后终于没忍住沉沉睡了过去。 </p>
何立轩坐在旁边看着女孩儿打盹。 </p>
他想靠她近一点儿，让她挨着自己，可男女有别，心里怎么想身体也没敢动。 </p>
直到坐着坐着，他忽然感觉到肩膀上一重，然后发现拾月的身体歪过来，小脑袋完全依靠在了他的肩上。 </p>
何立轩再次僵住了。 </p>
他的全身都像是变成了木头，只有被拾月依靠的肩膀还有感觉。 </p>
而这时，拾月的脑袋动了动，似乎这样的依靠让她有点不舒服。 </p>
何立轩伸出手帮她重新调整了一下位置。 </p>
同时小心翼翼地移动身体，靠近她，让她能将整个身体都依靠过来。 </p>
待拾月终于睡舒服了，不再动了，何立轩忍不住悄悄偏了下头。 </p>
从他这个位置，正好能够居高临下看到拾月的整个脸庞。 </p>
拾月还是如何立轩印象中那么瘦，瘦得双颊都有点凹陷。 </p>
但她的睫毛却又那么长，又长又密。 </p>
闭上眼的时候能够给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p>
看着拾月的睫毛，何立轩又想起了她平时望向自己的模样。 </p>
那又大又圆的杏核眼，那清凌凌的目光…… </p>
他的脸颊又一次的开始发热。 </p>
拾月是在骡车快要到达公社的时候才醒的。 </p>
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裹在一个军大衣里。 </p>
——与一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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