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一早,天刚微微亮,整个松塔庄就都睁眼醒来了。依着那一日答应下明霜的话,全庄上下一百来人聚在越家前面的一片空场上,准备稍后一起上山去举行开山仪式。 </p>
越天骄站在人群前面,心里头一个个的数过去,确实没一人缺席。 </p>
他的目光掠过李二,这人二十多岁年纪,长相倒还称得上俊朗,但眼神里凶光四射,正盯着站在越家人中间的李二娘子,他与越天骄冷不防对上视线后,那凶狠立刻变成了讨好。 </p>
李二走上来,涎着脸道:“庄头,俺那天就是脾气急,俺都改好了,下晌回来吃完饭,就让媳妇跟俺回去呗?” </p>
越天骄板着脸:“这事我说了不算,你去问你媳妇,她什么时候愿意了,就什么时候回去。” </p>
李二一脸苦相:“她心野,早嫌弃家里穷了,哪还愿意跟我回家?再说了,叔,你不知道,她还没嫁人时候,就是个浪……” </p>
“住口!”眼看他嘴里胡沁,而越明霜正走过来,越天骄立刻喝令他,“混账东西,往自己娘子身上泼脏水,有你这样做人相公的?” </p>
“俺说的是真的,当初要不是早早跟……俺勾搭上了,她家里哪能把她嫁过来呢?”李二居然还信誓旦旦。 </p>
“你还知道你配不上人家!就这样报答她?” </p>
越明霜到了跟前,听得对话,知了这是李二,心里冷笑着上下打量他两眼,也不搭理,向越天骄说道: </p>
“爹,三牲和酒、红布、香都备齐了,庄子上人若都来了,没什么缺的,咱们就出发吧?” </p>
“好,找人小心抬起东西,咱们便走吧。” </p>
李二被她打量猪狗一般的目光看得心里有些冷,又要讨好庄头,便道:“在哪边儿呢?丫头,俺来帮着抬——到山上分俺一口酒就行。” </p>
越明霜对他一个眼神都欠奉,转身走了。 </p>
等庄上人都三三两两地出发,她来到李二娘子跟前,拉她到队伍最后面。 </p>
明霜没学李二那些混账话,只是心里也有些疑惑,于是问:“姐姐,我看那李二家里穷得叮当响,又好酒好赌的,当初你家里怎么就相中了他?” </p>
李二娘子闻言,眼圈儿红了,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但感于明霜救命之情,还是小声说道: </p>
“当年,是怪我瞎了眼,人也傻,被他花言巧语哄了……答应了嫁给他,还劝动了我爹娘,他才敢去家里提亲的。” </p>
“他是成亲之后变坏的,还是成亲前就这样?” </p>
李二娘子眼中露出一丝惘然: </p>
“成亲之前,只觉得他对我真的好……那年,正月十五,我跟小姐妹去柳条村看大戏,人多,走散了,鞋也丢了一只,大晚上的差点把脚冻掉,正急得不行的时候遇上他,他脱下一只鞋给我,又背着我走回村里。 </p>
“我那时候年纪小,嘴也馋,他就经常上山偷着打野鸡、兔子,趁着天黑扔到我家院子里,我发现了,就跟爹娘扯谎上茅房,跟他隔着篱笆说上两句话……一来二去的,就…… </p>
“结果成亲之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是从人变成了畜生。 </p>
“先是我跟别的男人说事,他就打我;再来,饭做得咸淡不合口,或是衣服补得不整齐,也要打我;最后,就不问青红皂白,啥也不因为也打…… </p>
“他提亲时,我那么欢喜,咋能想到后来他变成这个样啊!” </p>
李二娘子终于忍不住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明霜却听出了不对劲:“姐,你等等,你说,他把鞋子给你,然后又背着你走回来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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