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海见她出来赶忙迎了上去，他张了张嘴想问，但苏静一言不发，他也只好闭嘴跟着离开院子。 看着她往村口走，问道：“回去吗？” “去隔壁公社买鱼。”苏静摇了摇头，“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蒸熏的日头减弱，村民们都从屋里走了出来，小孩子背着背篓上山准备打草回来做猪食，大人们扛着锄头镰刀去地里整平方便抢收时板车进出。 见两人从社长家出来，视线警惕地打量着两人，尽管陈川海也有些害怕，但还是挡在苏静面前替她隔绝大部分视线。 苏静并不害怕并面上含笑，走到村口看着有人爬上了拖拉机也不气恼，反而是那些人有些尴尬，连忙跳下来。 两人装作没看见，苏静坐上驾驶位带着陈川海扬长而去。 “大队长，咱们要不要去问问社长？” 村委会里，之前领头搭话的男人握着把镰刀眼神清明，抬手拍了一下身边人的脑袋，“多管闲事。” 那人哎呦一声捂着脑袋离开，兴隆大队的大队长抬手大拇指蹭了蹭刀口，朝着田里走去。 两人并不知道养鱼场在哪个公社，索性去永安公社把书记接上一起。 书记已经打电话和自家小女儿户籍地的知青办干事确认过了，自家女儿下乡的地点并不在北大荒，而是在户籍地附近的一个小山村里。 想要收拾那个知青办主任，可是这两天那知青都没来公社，这件事也只能暂且先放一放。 他趴在栏杆上被风吹得呲牙咧嘴地询问她： “苏知青，你去买鱼干什么？马上就要抢收了你不在家里多呆着休息一会儿养养精神还到处跑？像你们这些知青抢收的时候累倒在田里的人多的是！” 苏静坐在车头握着方向盘看着比他们公社平坦许多的土路，头也不回道： “马上就要抢收，家具厂第一批货也送出去了，我打算拿些分红出来给大队的人买些鱼回去打牙祭，吃点肉免得下地的时候没力气干活。” 书记抢收的时候也要下地，不由得有些羡慕起红星大队的人，有这么为他们着想的同志。 他们大队抢收的时候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干，自己是公社书记才勉强能多休息一会儿。 像那些庄稼老手，一趟抢收下来能躺在床上两天两夜不下床，力气都在地里用完了。 不过也幸好抢收过后地里就没活干，能养回来。 他笑着道：“前面就到了，他们鱼散卖是两毛五分钱一斤，你如果买得多我就去和他们砍砍价，看能不能便宜点给你们。” “好啊！谢谢书记！” 陈川海窝在一边不敢搭话，只一个劲憨笑。 他没接触过这么大的官，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说出来的话就得罪人。 看着苏静和书记对话游刃有余，眼底是艳羡，但更多的是对苏静勇气的惊叹。 正想着，苏静再一次开口打趣： “书记，别人开了鱼厂，这路都比我们好走多了！” 听她这么说，公社书记恨不得赏她一个爆栗吃，但她还在开车，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他还是忍住了手痒。 “……行了知道了，那你过年之前可得多做些家具出来，等你资金到账我马上就派人整修道路！” “那感情好啊，为了咱们公社的蓬勃发展，我一定努力！” “行啊，到时候我去市里给你请一个锦旗回来！”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目的地，苏静停下车跳了下去，面前是一栋三层小白楼，用红砖围着，院子里用水泥铺了地，和永安公社一下雨就满地泥泞的土坝不同。 “啧！” 这里公社书记也不是没来过，只不过这一次看这里格外不顺眼。 楼里有人听见动静走出来，看见书记声音高昂：“呦，什么风把永安公社的书记吹过来了？” “肖书记！这是咱们红星大队的苏知青，他们大队家具厂第一批货送了出去，马上就要抢收，刚好听说你们这养了鱼，想着各公社互利互惠，来你这买些鱼回去犒劳一下村民！” “苏静！久闻大名！”肖书记伸出手和苏静交手，“之前去市里开会听领导提起过你，果然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 “您过誉了！” 陈川海并没有跟着进院子，他在车上守着车以免被熊孩子搞破坏，这毕竟不在自己公社里。 “你们想收鱼，来得可不巧，成鱼都被送去市里和县里了，只剩下些小鱼，这些鱼仔我们一般都是拿去喂鸭子的。” 他们公社不仅有养鱼场，更是开了家鸭场，每个月光鸭蛋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闻言，社长一愣，扭头看向苏静。 苏静看着肖书记眼底的骄傲，咬了咬颊肉，询问：“我们能去看看这小鱼有多大吗？” 没想到苏静这还不走，竟还想去看，肖书记明显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从善如流答道：“当然，水塘不远，跟我来吧。” 他在前面带路，苏静和书记跟在他身后，书记落后两步和她并肩，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这家伙明显不想卖给我们，你怎么非要去看啊？况且就算你买回去，这小鱼仔能干什么？” 言下之意是她自取其辱。 苏静笑了笑，亦低声回他：“你怎么知道这小鱼做不出什么好菜？” “看吧，这就是鱼仔。” 肖书记手指着一个木桶冲他们道，两人都装作若无其事上前查看。 桶里的鱼大小参差不齐，大的有小拇指长短，小的也只有指甲盖大小。 “我们要了！” 公社书记根本来不及阻止，苏静大手一挥把两个桶的鱼仔都要了。 两个桶的鱼仔加起来怎么说也有一百来斤了，肖书记想都不想就点头了。 这鱼本来就是要喂鸭子的，能多一笔收入何乐而不为？ “这样，成鱼我们散卖两角五分钱一斤，鱼仔就给你算两角钱一斤？” 抬手从桶里捞出一条，鱼在她手心跳跃，活力满满。 “行，我们再买些鸭子，不过我们没带肉票，肖书记你可得看着出价啊！” 肖书记更是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 “这有什么，乡里乡亲的我也不多收你，没肉票我一斤多收你三分钱！这可是良心价了！” 两人就这么敲定了交易，留着书记一人站在旁边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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