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年岁已高，没法替我出头，我就只能早早地学着武装自己。</p>
他们欺负我，我就打他们！他们人多，我就逮住带头那个往死里打！打不过就咬！</p>
直到我按照我们那儿的传统，算得上成年了的那天。</p>
那些经常欺负我的娃，竟抢了我奶冒着大雨，从镇上给我带回来的、新兴起的电炉烤鸭。</p>
那是我第一次吃烤鸭，我奶攒了好久好久的钱才舍得给我买，我也盼了好久好久。</p>
这些我都还能忍！</p>
我不能忍的是，我奶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回来时伞破了，一身明显被摔了的泥泞，坐在堂屋扶着腰，边说边抹眼泪……</p>
这让我彻底的毛了！</p>
我翻出家里的砍柴刀，一头扎进了大雨里！一路找去了带头那娃的家！</p>
那娃家里四五个大人，硬是没有拦住我！</p>
我挥着刀逼开他们！一刀剁在了正拿着烤鸭啃着的那娃的脑门上！</p>
那娃当场就尿了，捂着满是血的脑袋“哇哇哇”地怪叫。</p>
可能是天生性格的原因，我看着他脸上的血，没有一丝儿胆怯，抓过他手里的烤鸭就塞进了嘴里，大口大口地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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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鸭，哪怕溅着血！但真他妈的香！</p>
然后我就被一群人放倒了。</p>
也就因为这件事儿，我爹带着我哥回来了。</p>
他也不听我解释，硬拉着我去那娃家里磕头。</p>
我咬紧牙死也不跪，我爹就用棍子打我。</p>
三指粗的竹棍，我爹打断了两根，要不是我哥一直拦着，我可能就要被打死了。</p>
可我不后悔，我觉得我没错！</p>
如果弱小就该被欺负！穷，就该被欺负！我宁愿被我爹打死！</p>
我唯一后悔的，是下手时没仔细看手中的刀！那一刀，用的是他妈的刀背！</p>
后来我爹用一大笔钱解决了这件事。</p>
他把我奶安置在了镇上的亲戚家里，也带着我和我哥一起南下东莞。</p>
九十年代的绿皮火车，过道里挤满了人，又臭又热。</p>
但看着窗外我从未见过的那些高楼大厦，我的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满是兴奋。</p>
我不停地数着那些高楼的层数，惹得四周乘客不停地笑。</p>
我爹也不在乎，就一直冷着脸，只是叮嘱我们晚上把行囊抱在胸前，不要睡死。</p>
我不明白为什么。</p>
我哥就告诉我，他和我爹第一次来东莞时，火车在深夜途经一个小镇停靠，一伙黑匪冲上车，亮着刀子土枪就抢！</p>
那伙人似乎当过兵，办事非常迅速，抢完就下了车，根本没人敢拦他们。</p>
他们也真的会动手，当场就扎了几个反抗的乘客！</p>
要不是我爹把大部分钱藏在裤衩里，就算到了东莞，我爹和我哥也只能去要饭。</p>
所幸，全国各地的两次严打后，兵痞黑匪这种猖狂的团伙已经消声灭迹。</p>
但在深夜，我还是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p>
他们穿梭在车厢里，专挑那些提着或背着行囊的、睡熟的乘客下手。</p>
甚至其中一人，还在一位独行的、打扮时髦的女乘客身后蹭来蹭去。</p>
那女乘客明显也发现了，但僵着身子始终没有吭声。</p>
我哥也看见了，可他却紧紧地拽着我的手，让我不要管。</p>
他说这绿皮火车上既然有偷包贼，就绝不止我们这节车厢的几个人。</p>
这女乘客被蹭几下，损失不了什么。</p>
但就在前些年，有一伙儿偷包贼在行动时事情败露。</p>
他们聚集起来，控制了两节车厢，还当着所有乘客的面，将一个妙龄少女拖进了厕所……</p>
整整一个小时，那车厢里，都是那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声……</p>
虽然那火车在下一站停靠时，所有企图混在人群中逃走的偷包贼，都被当地的公安一网打尽，全部枪毙。</p>
但那少女，却再也没有从那扇厕所门里活着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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