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门外哗哗的雨声不断传来。</p>
厉千绝心头忐忑不安。</p>
他生怕下一秒从眼前少年口中听到“不”字。</p>
虽然，少年一旦出手相救，他这条命就要卖给少年了。</p>
但……谁叫他早就已经着了少年的道，体内被下了“虫子”。</p>
怎么看少年也不会放过他的，与其纠结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直接拉下老脸相求呢。</p>
至于……龙神殿。</p>
他确实很在意，也很看重龙神殿的未来大业。</p>
只是这些东西和他老命比起来，还是他的老命更重要。</p>
他也只能对不起殿主了。</p>
想来殿主会体谅他的吧。</p>
“救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换张脸。”</p>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珩的声音悠悠响起，打破书屋内的宁静。</p>
厉千绝面上浮起狂喜神色。</p>
少年可是“大宗师”啊。</p>
有他庇佑，还怕个球的朱雀、玄武？</p>
剩下的什么换张脸之言，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以后易容见人呗，还能怎的？</p>
“多谢小先生。”</p>
厉千绝学着读书人作揖的模样，又朝着洛珩行了一礼。</p>
洛珩瞥了他一眼。</p>
“你先呆着……”</p>
话未说完，他的身影已飘向中庭花苑。</p>
几息之后，洛珩再次出现在书屋。</p>
“行了，你留下的一些‘尾巴’替你解决了，绣衣卫找不过来。”</p>
厉千绝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p>
少年口中所谓的尾巴，多半是他一路逃亡过来时留下的痕迹。</p>
他原还奇怪少年出去干嘛，却是替他收尾去了。</p>
厉千绝心下不由一阵振奋。</p>
以少年“大宗师”的实力，去清除那些痕迹，想来玄武也追踪不到他了吧。</p>
正自窃喜着，忽见少年向他走来。</p>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少年却突然抬手。</p>
厉千绝只觉浑身一麻，便已动弹不得，顿时吃力一惊。</p>
“别慌，你这张脸太碍眼了。”</p>
少年看着他笑吟吟的说道。</p>
厉千绝愣了愣，心道。</p>
这是要替我易容？易容为何要点我穴？难不成还是什么新流派的易容手法？</p>
脑中的念头刚刚闪过，他眼角余光却又瞥见少年面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灿烂了。</p>
一股不祥的预感，忽然在厉千绝脑中闪过。</p>
“你……你不要过来啊……”</p>
这句在他心中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被他喊出了口。</p>
少年笑容满面，语气轻柔，看着就像是个哄骗小朋友的怪蜀黍一般。</p>
“嘘，莫慌，一点都不疼的，你放心。”</p>
这话让厉千绝心下愈发慌乱了。</p>
他不知道少年想干嘛。</p>
但听着总不像是好事。</p>
“从现在开始别说话了啊。”</p>
少年走上前，手指拂过，又点了厉千绝哑穴。</p>
然后。</p>
厉千绝就看着少年走到一张柜子前，打开柜门，拿出一个小木箱。</p>
少年掀开木箱盖子，从里面拿出一柄小刀。</p>
刀长数寸，一指宽，看着锋锐无比。</p>
厉千绝瞳孔瞬间收缩，一颗心七上八下。</p>
他远远看着少年转过身，握着小刀对着他脸庞比划了几下后，一步步朝他走来。</p>
他不由大骇。</p>
不，不要过来！</p>
恶魔，你想干嘛？</p>
……</p>
一个时辰后。</p>
洛珩拿起一方铜镜，朝厉千绝递了过去。</p>
“来，看看你的新脸。”</p>
厉千绝神色恍惚地接过铜镜。</p>
镜子中倒映出一张慈眉善目，看着有些许憨厚的脸庞。</p>
这是我？</p>
厉千绝一愣，惊呆了。</p>
铜镜中的脸，虽还能在眉宇间隐约看出一丝他的影子来。</p>
但任谁都不可能把他当成鬼犬厉千绝。</p>
“神……神乎其技啊。”</p>
愣了好一会，厉千绝回过神。</p>
他想要摸摸自己的新脸，却被洛珩制止了。</p>
“别碰，你不怕脸坏掉的话，尽管摸吧。”</p>
厉千绝讪讪一笑，忙缩回手。</p>
他怎么都没想到眼前少年竟有此等鬼神莫测的本事。</p>
直接替他换了张脸啊！</p>
老实说，在少年手中的刀了落下的那一刻，他差点被吓个半死。</p>
但好在预想中的“魔鬼手段”并未出现。</p>
少年只在他脸上动了几刀。</p>
痛嘛，自然是痛的。</p>
只不过比起他脑补的画面，无疑要好了很多。</p>
“闭上眼，给你敷药。”</p>
见厉千绝爱不释手地抱着铜镜，欣赏着自己的新脸，洛珩叱喝了一句。</p>
他忙乖乖闭起眼。</p>
很快。</p>
脸上传来清清凉凉的感觉。</p>
让厉千绝心下一爽。</p>
紧接着，洛珩又拿起薄纱布将厉千绝的头包了起来，只留下双眼、鼻孔和嘴巴露在外面。</p>
“三天后解下纱布，便不会留下任何瑕疵。”</p>
洛珩拍了拍厉千绝，说道。</p>
他既然决定收下厉千绝，就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p>
改头换面自然是必不可少。</p>
只是寻常的易容术，显然没法做到万无一失。</p>
好在洛珩前面搬运《画皮》时，刷到了无暇易容术。</p>
所谓无暇易容术，当然是指找不出任何瑕疵，也看不出任何易容的痕迹。</p>
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改头换面了。</p>
简而言之，这是后世的整容和此方世界的易容术结合在一块的神奇技能。</p>
洛珩本就是医毒大家，区区一个小“整容手术”，自然是手到擒来。</p>
“多谢小先生。”</p>
厉千绝脑袋被包在纱布中，看不清表情，但从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神色看，就像是充满了期盼。</p>
他在期盼什么？</p>
可能只有他自己最清楚。</p>
这位龙神殿鬼犬，在原著中的结局并不好。</p>
他没有死在女魔头沐卿绾手中，也没死在宿敌绣衣卫手中。</p>
而是……死在他拥护的殿主萧阳手中。</p>
至于萧阳杀他的原因？</p>
书中只简单交代了一句，厉千绝等似已厌倦江湖杀戮，背叛了龙神殿。</p>
或许，这个没皮没脸的老东西，心中早有了隐退的念头。</p>
洛珩替他换了张脸，等于给了他新生。</p>
真相是不是如此，暂时无人知道。</p>
“三天后，我会替你办身契，以后你就是我身边的老仆。”</p>
洛珩收好木箱，回身看向厉千绝，说道。</p>
听到这话，厉千绝沉默了一下。</p>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p>
“好，以后我就是小先生门下老仆。”</p>
他并未反对，甚至都没见多少犹豫。</p>
从这一点来看，他可能真……早就厌倦江湖厮杀，想要隐退了。</p>
无非是身不由己，走不脱而已。</p>
如今已经改头换面，重获新生的他。</p>
也是时候和往日的恩恩怨怨说一句。</p>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路远，后会无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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