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爷子的过往

这演戏的人都退回后场了，小舟变得无聊了，这天邮局的人给小舟送来了信，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要她通知江知聿第二天上午九点去邮局等电话。 小舟转达时问他知道是谁不，他说他也不知道，明天去了回来再告诉她。 小舟拿着信一看是自己大哥的，他说已经到了部队，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信的末尾他让小舟帮忙问问余漫，看可不可以给她写信，上次出了事，也没跟人家道谢就直接回部队了，他想写信给她，但是又怕唐突。 小舟问了余漫，余漫倒是没多想，直接答应了。 第二天小舟特地去给老爷子做午饭，江知聿不知道几点才回来，她不放心老爷子。 刚帮老爷子把南瓜疙瘩汤做好，江知聿就回来了。 看他脸上掩盖不住的兴奋，说： “爷爷，上面来人要把你接回京都了。” 老爷子听到后却是一脸的平静，什么都没说。小舟问江知聿：“来的是谁啊？” “嗯，是北京中医协会的现任会长。” “这人你们以前有来往吗？可靠吗？ “嗯，他是爷爷带进中医学会的，那时候爷爷被人污蔑，要游街，是常会长到处奔走才免于游街，后来出来的通知说要把爷爷被下放到西北去治沙，也是常会长去找了人，然后来的下溪村，我来这里也是他帮忙的。” “那就好，有他出面你应该放心了。”她笑眯眯的看着江知聿问他。 “嗯。”他眼中也含着笑意。 “这样才对，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多笑笑，年纪轻轻活的比我爸还累。”小舟一副长辈的口吻。 发现这个消息的到来让江知聿好似也放下了肩上的重担，那种沉重感没有了。 “能跟我说说师傅的事吗？”她问江知聿。 江知聿把他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老爷子出自医药世家钱家，既然说是世家，不可能只有一两代，从明朝开始钱家就是出名医的家族。 他们的家族子弟不仅供职在皇室，各地开着医馆里也有，坐诊的大夫不是自家的徒子徒孙就是相互关联的人员。 当时清政府倒台没几年就开始军阀混战，全国各地战火纷飞，老爷子的父亲带着老爷子到处为百姓免费治疗，老太爷的侠义心肠传承给了老爷子。 抗战开始后他把自己家的药材，常用的药方，钱财拿出来捐给了前线的战斗部队，他还到处去找药材商购买药材，不够还去乡间农家收草药，就为了能让战场上的士兵能够有药及时治疗。 那是1937年，北平沦陷在日本人的战火下，临盆在即的外婆被人群冲撞，还没逃出北平就生下了他的母亲。生完孩子没休息好又开始逃亡，没熬过几年外婆就去世了。 从此外公就一个人带着女儿东奔西走，直到解放后才在北京安定下来，因为外公在抗日期间的付出，和他精湛的医术，之后受上面委派任职北京中院的院长。 直到72年被当时的徒弟举报，说外公在抗日期间私通日寇，并且接受敌特的钱财。 这件事还要回到42年，那时候抗日战争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爷爷在济市收购药材的时候，在农村一个家庭看到了一个日本人。 爷爷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对这户农家也是横眉冷对，别的人家看到爷爷对那户人家的态度，跟爷爷说了事情的原委。 那个日本人来到中国就被带到了齐鲁大地，他本身也只是个日本普通人，被强行带上战场本非自愿。 看到同伴残忍嗜血的手段他接受不了，又回不去，他只能尽量不伤害中国人。 有一次在扫荡村子的时候看到同伴在欺辱一位中国少女，他忍无可忍，用自己的刺刀杀了自己的同伴。 他连比带划的取得小姑娘的信任，带着小姑娘一路躲避着逃走，在能找到便服的地方他脱掉自己的军服，穿着中国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和姑娘一路艰辛的回到了家里。 在这期间因为大路已经被封锁，要穿越过敌区他们两个只能跨山越河，小姑娘体力不支的时候他都背着小姑娘。 到小姑娘家门前的时候他累的倒地不起了，人们发现他身上都是树枝山石划出来的伤痕。 小姑娘说了自己的遭遇，原是在姑姑家碰到敌军入侵，因为太乱，跟姑姑的家人也走散了，在危难之际碰到了这个尚有良知的日本人。 之后这个日本人就留在了村里，因为逃难腿上受了伤，村里也没有大夫可以医治，之后一条腿就行动不便了，他也没有埋怨别人，就像个普通农民一样暂时生活在这个村里，偶尔还帮大家干些活。 听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讲述，老爷子对这个日本人也暂时放下仇恨，应村民的要求给日本人医治了腿。 老爷子怕村民被日本人的伪善欺骗，治好之后就把他带到了当时革命军那里，并对他们说明了情况。 再之后老爷子就没管这个日本人了，49年解放后大批日本战败军被遣送回日本，那个日本人也被妥善安置回国了，那个日本人回国后写了封普通的感谢信给老爷子，辗转到70年代老爷子才收到。 那封信本来没事的，但是被老爷子一个徒弟看到了，那个白眼狼一直觊觎老爷子院长的位置，可是老爷子更喜欢一个只注重医术不善人际关系的徒弟，白眼狼还听说老爷子把一张传世秘方也给了那位徒弟，所以怀恨在心，把老爷子给举报了。 小舟听完了整件事觉得老爷子这辈子太不容易了。 “那师傅被接回去能被妥善安置吗？”小舟担心的问。 “应该是可以的，现在很多被污蔑的下放人员都在平反，我相信爷爷也会有昭雪的一天。”江知聿一直平淡无波的眼中也有了光芒。 “那真好啊，那你也要回去了吗？”小舟问。 “爷爷是被下放来的，现在平反回去，我又不是下放来的，我是下乡知青，当然得等国家的政策。”只要爷爷能被送回去，他自己一个人守在这乡下也没关系，而且这里还有他的牵挂。 没几天，老爷子的得意门生和传说中的中医协会常会长，还有当地的一些卫生局的官员来接了老爷子，大家对老爷子能重返京城都表示了祝贺，老爷子的回归也给牛棚里的老人带来了曙光。 老爷子回京江知聿也请假跟着回去了，他要回去，帮老爷子看看后续的安排。 就老爷子的事就像投入河中的石子，起了一阵涟漪就平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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