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月别扭的把头转过去，不再看他。 春芝感觉周遭空气仿佛凝滞，为了不让自己憋死，她悄悄把东西打包好，再悄悄碰了碰柳明月的胳膊，示意自己先走一步。 见柳明月似要与她一道，春芝头皮有些发硬，她低声道：“姐姐，我们天天出摊，你不如一气说清楚……” 是啊，柳明月想，她如今天天抛头露面的，柳承志想找到她还不容易，倒不如让他彻底不再来找他。 春芝见柳明月没再动作，放下心来溜了。 她一走，这偌大的街市就只剩下缩在墙角的柳明月，和坐在高大马车上把人逼在墙角的柳承志。 “上车。” 他言简意赅。 柳明月撇了撇嘴，不想上车，又怕他一直这样与她僵持。 待到柳明月别别扭扭上了车，柳承志就吩咐车夫往柳宅走了。 “我不回去。”马车一动起来，柳明月内心的不安就成倍增加。 柳承志不悦的皱了皱眉，道：“不回去？你就打算这样在外面摆摊叫卖？” 他方才大老远就从车窗看见她了，大热天的，在街角搬东西，那衣服也脏兮兮的，沾了汗水贴在身上，快一年不见了，她看上去瘦了好些，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 听高清竹说，她把积蓄都留给清荷的一双儿女了，也不知她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他满心担心着眼前这个小女子，可这个小女子并不领情，听他这么说，她反倒蹙起双眉。 “我这样有什么不好？凭自己的双手吃饭，我开心得很。” “凭自己？这就是你凭自己的结果？” 柳承志撩起她的袖口，上面尽是脏污，细看还磨破了口子，他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那双手晒得黑黢黢的，指甲磨得短短的，干惯了重活的样子。 柳明月快速甩开了他的手，正色道：“柳家主自重，您是有妻室的人。” 柳承志突地被她甩开，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柳明月迎着他的目光：“柳家主，我说错了吗，您与锦夫人的孩儿快半岁了吧。” 柳明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她一想到来京城之前，柳承志就与锦欢有了孩子，她心里就堵，有时候她都有些恍惚，离开杭州后，他们朝夕相处，他会教她很多东西，也会惦记着给她买好吃的，她有时候真的有些动心，可是…… 她很惭愧，前世对爱情一窍不通，导致她今生如此愚昧，连人家有没有把她放在心上都看不出来，他只是为了利用她获得圣恩，壮大他柳家，才对她关怀备至的，其实他心里只有锦欢吧，来到京城，都还惦记着给锦欢寄吃的。 柳承志听了却默不作声，只微微垂下眼帘。 安静了良久，还是柳明月先打破沉默。 “柳家主，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就要起身下车，谁知却被一只大手摁回了座位上。 柳明月惊讶的看着他。 下一秒，柳承志说道：“月儿，我对锦欢，只有感激……和愧疚。” “我心里真正在意的是谁，你看不出来吗？” 闻听此言，柳明月心里一道雷炸响，过往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复在心头涌现，叫她一时泪满眼眶。 是理智将她拉了回来，柳明月微微憋气，将眼泪逼了回去，尽量平静地开口。 “……这是你柳家的事，我如今已与柳家没有干系了，放手，我要回去了。” 柳承志本想再说些什么，心里又有些顾虑，慢慢放开了手。 柳明月飞快的下了车，循着微弱的灯光辨认回去的路。 车内，他微微叹了口气。 如今柳家处处危机四伏，她躲开也好…… 柳明月走了一段，心里就打起了鼓，这京城白日里熙熙攘攘的，到了夜间，商铺全停，街上空空荡荡的，除了客栈，全都关门闭户的，灯光又微弱，街角冷不防还能看见乞丐流浪汉，见她一个女子独自走在街上，都精神起来，坐在墙角将她望着。 柳明月只能埋头快速往家走，这京城夜间治安不好，也没个监控，太没安全感了。 “姑娘，姑娘。” 忽然听得身后有马蹄声，柳明月回头一看，是柳承志方才坐的那辆马车。 “姑娘，家主让小的送姑娘回去。” 柳明月往车内望了望，那车夫忙道：“家主已自行走回去了。” 她这才放心，夜间终究不安全，她不敢耽搁，忙上了车，报了自家住址，车夫哎了一声，便驱车走了。 转眼间到了地方，柳明月道谢准备离去，谁知车夫又叫住了她。 “姑娘，这是家主叫小的给您的。” 柳明月展开包袱一看，是几个银锭，旁边还有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酒楼饭肆。 她纳闷半晌，忽的灵光一闪，对啊！ 柳明月一回到家，就拉着春芝商量，春芝一听不禁附和。 第二日一早，柳明月和春芝就背着辣椒酱循着京城的酒楼饭肆一家家的跑过去。 果然有不少老板识货，当天就送出了十多罐，还有一家老板当即买了二十罐，那正是京城有名的天香楼。 当日中午，便有小二在店门口吆喝。 “天香楼新菜，辣味鱼头！” 天香楼是京城食客们的天堂，新菜一推，便有无数食客前来品尝，不过才到晚间，天香楼的掌柜便找上门来，又订了一百罐辣椒酱。 春芝憋着笑容把银子收了，等掌柜走了，按捺不住拉着柳明月狂喜。 “姐姐！你可真有办法！” 柳明月也很开心，有了天香楼做榜样，相信辣椒酱不会再愁销路了，不光是辣椒酱，新鲜辣椒也可以拿来卖了。 不过五日的功夫，柳明月的辣椒酱就全部抢售一空。 邱辅已经在天香楼吃了五日，听到柳明月把辣椒酱卖完了以后，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本公子就知道，她是个人才！” 而此时的柳明月和春芝捧着银票乐得直想在地上打滚。 “春芝！我们终于熬出头了！说！想买什么！” “姐姐！我想去天香楼大吃一顿！” “好！吃完了去看房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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