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照在章羽财的脸上。 “靠!这都几点了?该上课了。” 这几下没把他折腾死,手忙脚乱的就是因为快迟到了。本来打算叠完被子就走,可是他并没有,昨天晚上酒喝的有点多,口臭是一定要刷牙的,结果也因为太着急还是忘记了。 刚要出门就被一个比他小的孩子拦住了。 “哥,给你一个苹果吃。” “章羽光?你怎么来了?” “你这么急,要去哪里?” “你不上学,我还要上学呢!有要是什么事的话,等我放学了再说吧!” 章羽财突然想起来,指责了一下:“你是不是逃学了?回头告诉你爸妈!赶紧去上学去,不然我打电话给你爸妈了。” “我不想去学校。” “不去就不去,请假了吗?” “已经请假了。” “那行,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你别走,他们可能会弄死我。” “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不想上学的时候别瞎找理由。我有事先走了,再晚走一会真的就算旷课了,现在就算是在外边罚站,最多到中午就可以回教室了。还是等我回来再说。” 章羽财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头也没回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到了这天晚上,发生了以下事情。 “你小子,据说还要找帮手?哈哈哈……” “没有……” “手上有多少钱?” “8块……” “你他妈的牛了,上次还给10块钱,给点保护费还讨价还价。你们两个,给他上上课,告诉他什么叫规矩。” 其中一个瘦高个子,他叫张隆兴。左手里拿着一根竹棍,上下挥舞着,还时不时的和右手互换着。 还有两个孩子,他们分别是李成和马奇。 李成的个子不高,仗着老大的气势,总是耀武扬威的。戴着眼镜的他,之前也是被张龙鑫和马奇欺负过的,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入伙。 马奇的个子在三人当中算中等,只是负责帮忙打理的,没什么好介绍的。 就在今天,他们想玩点刺激的。 “可是……” “别解释,今天带一百块钱了没?” 李成问章羽光。 “没有,我已经尽力帮家里卖水果了。手上没有多少钱,就只有八块钱了,要不我过两天再补给你。要不,你们来我家拿点水果,我不收费可以吗?” 张龙鑫憋不住火,大发雷霆的骂道:“混账东西,破水果谁他妈的稀罕?” “不是破水果,很新鲜……” “犟嘴。你们两个看什么看,教教他怎么做人,过来。” 李成和马奇过来,一人给章羽光来一脚,紧接着就是好几个耳光轮流扇。 “别打了,我给你们就是了,再给我一天。” “行,明天不给,我们就把你栽在瓜棚里。” 说完,三人扬长而去。 国家重视教育,学校在不断的改革创新,现在上晚自习的学生逐渐增加了。 大家都在拼命的学习,章羽财也不甘示弱。 虽然迟到了,但是老师并没有让他罚站,直接让他进了教室。 本来也算不上爱学习的中等生,由于今天没被罚站,一高兴就上晚自习了,毕竟已经到了高三的冲刺阶段。一连好几天都在学校,甚至要求住校。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次日夜晚。 章羽光已经到了心灰意冷的时候,唯一能保护他的人,他现在到底在干嘛?他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 月光下,章羽光双手合十。心里默念几百遍,那三个人千万别过来,我现在已经什么办法都没了,别说再多拿两块钱出来,今天这顿毒打少不了的。 “看来你还是来了,要不你就先拿个一百块钱出来,算是一个月的。哪怕是中间我们缺钱了,你还能少给点。” “我真的拿不出来了,你们就饶了我吧!求你们了!” “你人都来了,说明你这人很实诚,跟我们混肯定错不了。前途无量。知道吗?你小子以后就跟我们做事,错不了的。哈哈哈……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说。是不是?” “是!” “是!” 张龙鑫说着,两个狗腿子随声附和着。给足了大哥气场,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李成平时说话不多,此时他哪里会错过跟大哥风光,趁着时机成熟,迫不及待的问:“龙哥,要不还是给他点颜色瞧瞧,这家伙压根就不会来事,也没什么眼力见。”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他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不过给他的颜色看看也行。只不过我们先得玩个游戏,参与者输了就会被种在地里,什么时候被路过的人发现,谁就赢了。” “把谁种在地上?” “谁都行。谁先来。” 马奇自告奋勇说:“我先来。” “怎么能你先来?我先来。”李成觉得争取这个机会也不是不可以,抢着要来玩。 张龙鑫不高兴了,指着这两个人说:“妈了个巴子!你们两个人,都是我的好兄弟,积极参与我很欣慰。” “他妈的,倒是你。你他妈的这个没良心的,钱……不,保护费你不给,没关系。今天我不要了,后面再说。我们都表示很喜欢玩这个游戏,你倒好,无动于衷。真他妈的是混蛋他妈给混蛋开门,真他妈的混蛋!”指着章羽光的鼻子,胡骂乱卷一通。 “要不你先回去吧!” 张龙鑫突然说。 章羽光内心窃喜,表面上不敢露出任何的表情,准备先是正常走路,然后离开他们视线范围以后,迅速逃离现场。 内心的策划,没有能够实施。 “啊~” 被一个飞踢击中屁股,章羽光应声倒下。 这个张龙鑫哪里肯放过他,放了狠话:“是龙你就盘着,是虎你就卧着,是人你他妈的就好好做人。大家都玩的好好的,就他妈你他妈的扫兴,叫你他妈走,没让你他妈回家呀!” 紧接着李成用胳膊勒住章羽光的脖子,然后马奇疯狂的扇章羽光的耳刮子。 “不要……别……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由于是郊外,没有人会夜里路过这里。 任凭章羽光如何求救,结果都是没有人来。 说到这,笔者也想停笔去救,可是当时不在现场,回忆此事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失,反而是更加深刻。 直到羽光的家里人才发现孩子丢了。 “他前几天还来找过我的。” “羽财,你说的都是实话?” “那也没办法,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去学校了?” “学校打电话问了,没有。” “他不是请假了吗?” “没有啊!真是急死我了,前几天他是跑回来了,说是不想去学校了,我还埋怨他了,让他不要为了学习发愁,就算学的不好,我们也不会怪他。这下好了,学校以为他请假在家,我以为他在学校。真是急死人,我不跟你讲了,你要是再看到他,马上给我说。” “好的,婶!看到他我立马通知你。” 章羽光的全家都出动了,寻找孩子的下落。 事实上,他们家里人都没有想到最坏的结果,章羽财自然也没有吃惊的意思,毕竟他认为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很正常,没必要上纲上线。 已经找了一个星期,什么结果都没有。学校里老师、同班同学,甚至看门的老大爷都问了个遍,都表示没看到或者不知情。很显然,这是一起失踪案件,惊动了警方介入。 警方还是没有放弃任何一个细节,并且找到了还在上课的章羽财。 “这位老师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您上课的时间,麻烦问一下章羽财是谁?出来一下。” 老师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指了指坐在靠中间最右边座位方向的那个同学,看着警察说:“你出去跟警察叔叔交代清楚,现在我们继续上课?翻开书羽财和警方的对话。 对话中得知,警察有两位。 一位高大威猛,方头大脸,看着豹头环眼却没有胡茬,和电视剧里留胡子还有刀疤的脸不同。只说他姓方,并没有透露出名字,应该是主要办案人员。虽然很威严,说起话来却心平气和,没有那么可怕,一问一答没有压力。 “这位同学你好,我姓方。今天有点事要找你,跟你问点事情,知道你就说知道,不知道也没有关系。” “方叔……不,方警官!我犯事了?” “没有。” “那……” “我问你,章羽光生前,你见过的吧?” “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生前?” “要不然呢?据我们调查,他去你们家的次数最多,街坊邻居都这样说,他有没有透露什么事情给你,或者说是另有隐情。” 章羽财无意间抬头看看,这警察需要一个铁证,那个眼神是锁定目标的,甚至说没有怀疑的那种。 “这……我……” “这里不方便说话,请到我们派出所去一趟,接受调查。” “可是我还有课要上,马上就要高考了。” “这个问题你不用考虑,我们会跟你们老师和校长那里说清楚的,毕竟这不是件小事。” 事发的实在是太突然,章羽财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带走。 好端端的上了节课,就因为有人找过他,不知道被谁发现了,话没说几句就被带走,这是什么道理? 其实也不奇怪,章羽财其实是个暴脾气。打过架,骂过街,甚至踢寡妇门都做过。事出有因,不在这次案件,暂时不提具体要原因,可就因为这个,往往就影响了警方的判断,最多的还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通过传闲话的方式,导致被口诛笔伐。 对于坏孩子的评论,不用说骂他几句就够了,得让他吃亏。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不一定都是别人的错,试图从孩子的嘴里说出实话,那比登天还难,别听网上的圣母搞感情劝说,该揍还得揍。让孩子在别人那里吃亏,还不如让他在家里吃亏,这就是真正的亲情。 闲话少说,书归正传。这个案子,其实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就复杂,几乎对司法界都是极有价值挑战性的。 此时,章羽财家里乱成一锅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 “你们两个人,家里有什么样的孩子?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就不相信,我们家孩子不去上学肯定有原因的,跟你们家那个脱不了关系。” “那个?你才是那个。自己都没有看好孩子,还怪这怪那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就给我胡说八道的,哪有你们这样的。” “你他妈说的这是人话,怎么说也跟你家那个畜生有关系……” “你他妈畜生,你他妈全家都是畜生……” 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家长都已经大打出手,刹那间爆发激烈冲突。 至于为什么这样,就是因为章羽财被关进少年犯监狱了,案子已经算完美解决,没有其他的解释。 由于这是未成年人犯罪,采取了不公开审理。 “你看看这个,话可以乱说,我这里有图有真相。你拿什么抵赖?这就是铁证,真正的真相。” 律师拿着打印好的的照片,指着上面的人物图像,分析着案情,推理着每一步是怎么发展过程。从人物的心理到动作,基本就是按照就应该是怎么就怎么。 “被告人,章羽财。是否同意案情经过,是否提出二审诉讼。” “法官大人,我抗议……” “抗议无效,退庭!” “砰~” 法官手上的法槌落下,章羽财的命运就此改变,他现在唯一能活在世上的保护符,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 章羽财的母亲声泪俱下,不敢相信这是她儿子做的,可是法庭上的证据确凿,想辩论也插不上嘴,真的无可奈何。 “你看这个混账东西,就他妈的天天给我惹祸,原本他犯错,我要揍他,你就护着。他和人家打架,踹寡妇门,这种事本来就让人家找到把柄,然后说闲话的。现在好了,都把人杀了不说,还为了隐瞒把人给埋了。你哭,你哭什么哭?他自找的。” “他是被冤枉的。” “没人信,我都不信。” “你这死老鬼,这是你亲儿子,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 “就是因为我太知道了,所以我不信他是冤枉的。至于你是什么想法,还是把他想的太简单了,都是你惯出来的好大儿。” “呜呜呜……啊~呜呜呜……” 当听到“惯出来”这个词,章羽财的母亲就破防了。没别的,只有哭才能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只得认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们回去吧!” 看着父母逐渐走远的章羽财,不禁潸然泪下。他心里明白,冤枉他的人,比他还知道他有多冤枉。 法院判了他7年有期徒刑,毕竟调查出来的情节严重,现在已经依法执行。是不是他干的无所谓了,社会上算是除了一害,监狱里多了一个编号。 别看章羽财是冤枉的,他没有叫屈,在监狱里不断的争取减刑。最终也如他所愿,得到了减刑的机会,可以提前两年出狱。 进去监狱时是17岁,现在出来已经22了。 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其实按照现代人的发展趋势,基本每一年都会变化,甚至夸张点来说,就是瞬息万变。 再上学已经不再是他的追求,家里人也不待见他,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想好好的生活。 都说他这不好,那不好的。 他心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既然大家都认为他不好,那就按照坏人那样打扮一下好了,从头发到穿着都要爆改。 理发店里,他做了头发。前后左右和鬓角的颜色都不同,非常符合前几年的杀马特,虽然说这个时期已经过去了,但是依然很酷。 由于不太爱出门,留着这么酷的发型,也就是在理发店上班比较方便。可是他不愿意,倒不是说他有什么职业歧视,像他这样从监狱里出来的,有人搭理他,就算是好的了。 还好他当年有个好朋友,没想到高二的时候就辍学了,两年前还是当地跑大货车的。后来得知朋友落魄了,可是他自己还在监狱里,也是听他母亲来探监的时候说的。 “可惜了,本来还想着,出狱后和他混呢!” “也没什么可惜的,这大货车也不是那么好开的,你看他都被人家给打劫了。是他自己说的,只是没有人信,由于没有证据,人家老板没告他就算不错了,不过他家里当初有点钱,结果还私了的,现在都混的很落魄。” “我家现在怎么样了?” “去年你哥把你欠的钱都还了,这个你出狱了也不用担心要到处还钱的事。你弟弟现在都上大学了,妹妹还在上小学六年级。你现在在里边不用担心,我和你哥现在还在给你争取平反,有什么事我可以管?” “妈,呜呜呜……” 章羽财不敢再问下去了,失声痛哭。只是这哭声特别小,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感受到。 “他的死与我无关,我的事不要你管!该还的我还是要还的,我的事你管不了。妈!你回去吧!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我会用我自己能力改变这一切。哪怕改变不了,我也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章羽财嘴里这样说,内心也是很难受的,已经听不下去了,话虽然说的很清楚,但是他并没有说明白。 “你的这事情,你妈我管定了,不然我们家最后不知道会怎么样。” “妈……” “别说了,妈!他的死与我无关,我的事不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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