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村，陈老大家。 向桂花骂完大儿子陈振兴，又指着大儿媳曾小青的鼻子破口大骂，骂完后，顺手就把桌上那碗蒸蛋给端走了。 临走前嘴里还不停骂着：“个败家玩意儿，＊＊养的贱壳子，一大早上吃鸡蛋，吃吃吃，吃了赶着去投胎啊，自己在家吃鸡蛋，怎么想过你妹妹在挨饿，丧门星、不孝子、＊＊＊，有了好吃的不知道端过来孝顺老娘，只知道自己吃独食，小心老天爷打雷劈死你们……” 曾小青等她走后抹了把脸，收拾好心情，拿出两个鸡蛋蒸上，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放到桌子上，喊儿子儿媳吃饭，显然对于向桂花的辱骂已经习惯了。 没办法不习惯。 自从分家后，向桂花时不时跑来闹。 心情好了去大儿子家骂，心情不好，去二儿子家骂，反正闹得别人不舒服了，她心里就痛快了。 曹阳捂着孩子的耳朵，道：“你不知道出去管管？任由那老妖婆这样骂你妈？每次那个老妖婆过来，你会在房间里躲着，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陈秀明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怎么管？” 骂人的是他奶奶，他能怎么办？ 能骂回去还是能打回去？ 曹月冷笑：“我嫁你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没种？自己的爹妈被人这么骂，都能忍得下去，这要是我，我去厨房拿把刀和她拼了。” 陈秀明有些期待道：“那你怎么不去？” 曹月都要被他气笑，没好气道：“又不是我爹妈，我管得着吗我，别忘了，我以前和她斗的时候，你妈和你二婶躲在后面看戏不说，还时不时帮着老太婆欺负我。” 她冷笑一声道：“你爸不出头，你不出头，指望我出头？我凭什么要出头？我能出一次、出两次，我能帮你们出一辈子头吗？你们能不能把脊梁骨给挺起来？有点骨气行不行？” 说到后面，可谓是恨铁不成钢。 陈家所有的心眼都长到陈秀兰和陈秀静身上去了。 就不能向她们两个学学？ 一窝子软骨头，蚂蚁来了都能踩上一脚，老妖婆不欺负你们欺负谁？ 怎么没见她去欺负别人？ 陈秀明再次沉默，过了一会儿，低声道：“妈喊我们吃饭，去吃饭吧。” 曹月气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气都要气饱了。” “当初要不是我娘家出面，我看你们陈家这家都分不了，没分家前，她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都分家了，还来耀武扬威，这十里八村，我就没见过比她更恶毒的人。” 曹月说话并没有压低声音，特意说给公公婆婆听的，曾小青站在堂屋里，心里也十分不好过。 可她又能怎么办？ 陈秀明压低声音道：“她，她迟早要死的，等她死了就好了。” 向桂花是压在陈家每一个人身上的一座重山，他们没办法将它移走，只能盼望着这座山自己倒塌，陈秀明之前一直将这种想法隐晦的藏在心里，不敢向任何人说起，他怕别人骂他不孝，竟然恶毒地希望自己亲奶奶去死。 可，他又真心觉得，如果他奶奶死了就好了，只要她死了，这个家就安宁了。 曹月听了他的话，十分无语。 “你要是指望她死了你们就解脱了，我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吧。”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看她上蹿下跳、撒泼打滚那样子，像是要死的？ 那老妖婆看着就是一副祸害长命相，谁死谁前面，还真是说不准。 陈秀明急切道：“你小点声，叫人听见了。” 曹月吼道：“听见就听见，怕什么？” “妈妈，饿！” 曹月怒气一顿，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气，睁开后，她笑着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儿。 “宝宝饿了？那咱们去吃饭饭好不好？” 她抱着孩子往堂屋走去，便走边温柔道：“都是妈妈不好，都不知道小宝肚肚饿了，小宝不要怪妈妈好不好？” 陈小宝马上就两岁了，专门挑着爸妈的优点长，是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曹月每次看着女儿那张可爱的小脸，就觉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曹月出来后朝饭桌看去，脸色不由变了，她质问道：“妈，小宝的鸡蛋呢？” 曾小青站起来，有些呐呐道：“被，被秀明奶奶端走了。” 曹月心里那火瞬间冒了上来，她生气道：“那是小宝的鸡蛋，她端走了，小宝吃什么？你想把我女儿饿死吗？” 曾小青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着头小声道：“你先别生气，我又重新蒸了，马上就能吃了。” 说完，偷偷看了眼媳妇的脸色，见她面色黑沉，又连忙垂下眼，不敢再看。 曹月依旧十分生气：“可小宝现在就饿了。” “那，那秀明奶奶要把鸡蛋端走，我也没办法啊？”曾小青有些为难道，差点都要哭了。 曹月听了这话，怒火中烧，她大声指责道：“你怎么没办法？你不知道拦着不让她端？” “我怎么拦嘛？”曾小青声音哭咽道。 “怎么拦？”曹月气极反笑，“用手拦！没长手吗？这都要我教你？” 曾小青擦了擦眼泪，没再说话，心里委屈不已，又不是她把鸡蛋吃了，冲她凶做什么？ 她要有本事拦着向桂花不把鸡蛋端走，她早上能让向桂花那样骂她？ 她没那个本事呀。 陈秀明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轻声劝道：“算了，小月，妈已经重新蒸了，端走就端走了，你别生气了，别吓到孩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性子软，拦不住。 曹月听了，不由讽刺道：“你大方，你了不起，这鸡蛋是我妈舍不得吃，攒着送过来给小宝吃的，你嘴皮子上下一动就算了，不是你陈家的鸡蛋，你不知道心疼是吧？” 陈秀明无奈道：“不就一碗鸡蛋，至于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泼妇似的。” 泼妇？ 曹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她声嘶力竭地冲他吼道： “那老妖婆配吃我曹家的鸡蛋吗？我像泼妇？我像泼妇是谁逼的？还不是被你们逼的，但凡你们有点骨气，那个老妖婆想犯贱都犯不到我面前来。” 陈秀明皱眉，十分为难道：“那我奶都已经端走了，又能怎么办呢？” 曹月闻言，暴怒的情绪突然变得平静下来，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怎么办？怎么办？ 每次都是怎么办？ 就不能自己想想？ 人家陈秀静怎么就能借着她曹家的力，趁机把家分了？ 人家陈秀兰怎么就知道偷偷学习，一把鼻涕一包眼泪去学校哭，拿到小学毕业证明就跑了？ 陈家的男人，都没脑子吗？ 碰到向桂花只会说——又能怎么办呢？ 就不能支棱起来？ 她第一次这么清醒又绝望地意识到，她选的这个男人就是个懦夫，没有丝毫担当的懦夫！ “啊——” 她奔溃叫道，抱着女儿慢慢蹲坐到地上，愈发觉得这个家让人窒息。 “哇，妈妈，妈妈，”被吓住的陈小宝顿时哭了起来，“妈妈，抱抱。” 曹月闭了闭眼，将心里的万般情绪强行压了下去。她还有女儿，她要坚强，她不能哭，不能被这帮懦夫打倒，她要给她的女儿撑起一片天空，让她的小宝能自由、健康地成长。 曹月眼神慢慢变得坚强起来，她抱着女儿轻声哄道：“没事儿，妈妈不是对你凶，不怕啊，是有老妖婆抢咱们小宝的鸡蛋，妈妈是凶她。” 陈小宝听话地停止了哭泣，奶凶奶凶道：“老妖婆，坏！” 曹月笑出声来，赞同道：“没错，老妖婆，是大坏蛋，妈妈去把宝宝的鸡蛋抢回来好不好？” “好。” 曹月把孩子塞到陈秀明怀里，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去厨房拿了菜刀，沉着脸往向桂花家走去。 她要去战斗，去把属于她女儿的鸡蛋羹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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