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早上七点半,村里的人家基本上都吃过早饭,准备出工了。 这两道骂声响彻云宵,全村人都听到了,准备出工干活的村民们,立刻精神奕奕,可又十分纠结。 到底是去阮松寿家拉架呢? 还是去看张红霞的热闹? 村民们恨不得将自己剖成两半,一半去拉架,一半去看热闹。 不过他们并没纠结太久,因为又响起了几道嘈杂的骂声,而且都骂得特别脏。 “嬲你玛玛鳖,何保国你个狗日的,老子把你当兄弟,你他玛想当我爹!” “老三你他玛不是人,当年那个鸡蛋就是你吃的,爹娘却咬死是我吃的,害老子挨了一顿狠的,你个狗日的还假惺惺来安慰老子,老子他玛弄死你!” “娘老子(妈的意思),你睁开眼看看吧,偷你钱的是小弟,不是我,你冤枉了我三十年啊,你掀了棺材板,出来抽小弟巴掌啊!” “狗日的阮建国,偷看我堂客上厕所的流氓是你啊,老子嬲你玛!” …… 此起彼伏的骂声响起,村里比菜市场还热闹,发现了纸条的村民们,或愤怒,或沉冤得雪的悲愤,愤怒值都达到了顶峰。 阮家湾地处湘中,有练习武术的传统,村里男女老少几乎都练过几手,性子十分剽悍,能动手的绝不瞎哔哔,骨子里就是一股子悍劲儿。 几分钟后,十几个男男女女红着眼睛冲出了家门,手里都拿了东西,锄头,扁担,柴刀等,都是能要人命的,杀气腾腾地杀去了他们的仇人家。 很快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干仗声,还有惊呼声和嚎哭声,以及污言秽语的谩骂声,比交响乐曲还动听些。 陆野都已经发动车子了,听到传来的动静,他果断熄火,跳下车,拽着阮七七去看热闹。 “动静这么大,肯定是大戏,咱们去看看!” 陆野的理由很充足,回潭州迟点早点都没所谓,但热闹若是错过,他会遗憾很久的。 “走!” 阮七七早就心里痒痒的,这场大戏是她亲手导演的,她必须得去见证一下。 否则她会遗憾终生。 两人刚走进村,一把菜刀嗖地射了过来,差点射中陆野面门,他抱着阮七七灵活转身,躲开了菜刀。 “咚” 菜刀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插进了他们身后的槐树上,刺进去至少一寸深。 “阮松寿,老子砍死你!” 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声飘了出来,还有一个男人惊慌错乱的声音:“大早上你发什么神经,老子没睡你堂客,老子自己有堂客,老子堂客比你堂客好看,老子用得着睡你家的丑堂客?” 砍人的男人犹豫了,好像说的也有道理,他堂客确实没阮松寿堂客好看。 阮松寿没必要放着家里的漂亮婆娘不睡,去睡他家的丑堂客吧? 跑得气喘吁吁的阮松寿暗暗得意,蠢得要死的猪脑壳,他随便说几句话就唬住了,今晚再去睡他的丑堂客。 虽然丑了点儿,可骚啊,真带劲儿! “徐桃花,他说你丑得冒烟,下不了嘴嘞!” 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徐桃花正是砍人男人的堂客。 “阮松寿,昨晚上你怎么说的?说老子是仙女,比你家的木鱼婆娘好看,你他玛再说一遍老子丑!” 一道尖利的女声响起,正是徐桃花。 她最恨别人说她丑! “好啊,老子要砍死你们,狗男女!” 铿铿铿……锵锵锵…… 大戏又开始了,愈演愈烈,还动上了刀子,村民们都不敢去拉架,跑去看其他人家的热闹了。 功成身退的阮七七,拽着陆野转换场地。 两个女人滚作一团,扯头发,抓脸皮,掐脖子,踢肚子,吐口水…… 她们正是张红霞和背刺她的好姐妹,昨天还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今天就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招招都下了死手。 离她们不远处,两个男人也打成一团,他们是亲兄弟,因为一个鸡蛋引发的惨案。 “你给我去坟山,当着娘老子的面讲清楚,那个鸡蛋是你吃的,不是老子吃的!” 或许是理亏吧,弟弟没能打赢哥哥,被押着去了坟山。 再过去一点,干仗的也是两个男人,有一个明显处于下风,因为他没武器,打他的男人拿着根扁担,舞得虎虎生风,他只能步步后退。 “接着!” 阮七七扔过去一根扁担,后退的男人接住了,如虎添翼地反攻,立刻就扭转了败势,两人打得不相上下。 陆野看得直乐,还时不时地指点几招。 “小心左后方!” “哎呀,都提醒你了,你个傻冒儿!” “扫他下盘,哎呦,让你扫下盘,你往上打干啥?你想上天啊!” …… 陆野比看华国男足还生气,这些菜鸟没一个有用的,他恨不得能亲自上场。 阮七七也很忙,她在忙着递武器,给这个递根扁担,给那个递把刀,生怕双方差距太明显,太快结束战斗。 忙得焦头烂额的大队长,狼狈不堪地跑过来了,他刚刚才扯开两对,脸上挨了一巴掌,眼睛也挨了一拳,头发是被张红霞扯秃的,衣服是被张红霞敌蜜扯烂的,他心爱的中山装,早上刚换上,准备去公社开会,如今被扯掉了三颗扣子。 “别打了,哎哟,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打架了,草……老子让你们别打了,你们聋了?” 大队长嗓子都哑了,欲哭无泪地看着这群疯狂的村民们,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这些人都翻起了多年前的旧账? 到底是哪个狗日的王八蛋和他们说的? 这些人根本不听大队长的,打得更猛了,甚至见了血,大队长也不敢去拉架了,他怕被误伤,只得站在外边,哑着嗓子苦口婆心地劝说。 但无济于事,没一个人听他的。 “今年的文明大队肯定选不上了,哎呦喂……我怎么就那么背时哟!” 大队长用力扯了下头发,扯得他直抽冷气,头皮火辣辣地疼,他这才想起来,刚刚被张红霞那瘟婆娘扯了一大把头发,草! 悲愤的大队长,眼角余光看到了比他更忙的两口子,眼皮直抽抽。 他玛的,一个递刀,一个指点,这两个癫公癫婆他玛的怎么还没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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