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祭山神 遇老胡 苦中作乐</p>
1984年4月16日，农历三月十六。老把头节，又称山神节、木把节。</p>
早晨，气温冰凉，空气清新，无风薄云。</p>
老徐家刚吃过饭，各自忙碌着手中的活。</p>
王淑娟在外屋地刷碗筷刷锅，刘丽珍提着笤帚扫地，徐老蔫坐在东屋炕沿叠着红布，徐凤则是磨着砚台、准备毛笔和红纸，待会徐老蔫要写一副对联。</p>
徐宁喂完狗帮之后，便和翻墙而来的王虎，将下屋里早就预备好的小黄毛猪抬到了木板上，黄毛猪的灯笼挂已经取出，且剃了猪毛，并且特意给它摆了个趴着的姿势。</p>
以往，祭山神所用的就是猪头、猪蹄子和猪尾巴，现在老徐家比较富裕，最不缺的就是野猪肉，所以才挑了头小黄毛猪。</p>
这时，王二利和王彪端着一盖帘发糕和两瓶大曲、一把香，从大门走了进来，便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爬犁上。</p>
他们刚进门不到两分钟，李福强和刘大明也匆匆迈进了院门，两人都没空手，李福强端着一个小盆，里边是雪绵豆沙，单手拎着半兜子麻雷子和双响子。</p>
刘大明手里拎着两瓶罐头，如今上供用的东西基本差不多齐了，有一整头猪、糕点、水果、鞭炮、香、烟、酒……</p>
王二利从屋内取出徐老蔫叠成花的红布，来到蜕毛黄毛猪跟前，将其系在了猪的脖子后和后臀上。</p>
屋内，徐老蔫手握毛笔写了副对联，其实祭山神是不用写对联的，因为山神庙的门口有木头雕刻的对联和门匾，奈何山神庙距离庆安屯太远了，徐宁等人要去的地方只在东山脚下，到时候找个避风坡，用三块石头临时搭起一个小庙即可，这时候对联就能派上用场了。</p>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徐老蔫就张罗着往东山走，此刻已经是七点半，他们得在八点半之前赶到，九点钟正式开始……</p>
徐老蔫随口问道：“老姜咋没过来啊？”</p>
“他在家煮鸡蛋呢，说搁屯口等咱们。”</p>
徐老蔫点着头，便走出了屋门，与站在外屋地的刘丽珍说道：“珍呐，完事我和二利直接去林场了。”</p>
“知道，家里就剩下我们这帮老娘们了。”</p>
徐老蔫一愣，“小瘪犊子不搁家啊？”</p>
“太平老胡招唤他们几個过去吃晌午饭。”</p>
“啊，大明呢？”</p>
刘大明笑说：“我和老姜去28楞场混顿饭吃。”</p>
外头，徐宁招呼道：“爸，老舅，你俩快点啊，待会该不赶趟了。”</p>
“喊啥喊，就你最勤快，你扛着猪啊？”</p>
徐宁呲牙笑道：“你扛，你最虔诚。”</p>
刘丽珍站在门口问道：“你完事还回来不？直接去太平啊？”</p>
“啊，直接去太平！午后就回来了。”</p>
说罢，站在当院的李福强、刘大明、王虎和徐老蔫站在四个角，将木板上趴着的黄毛猪扛了起来，而徐宁和关磊、王彪、刘天恩则是拉着爬犁，背着布兜和枪，跟在四人身后出了门。</p>
徐龙并没有回来，昨个他来电话说杨玉生被安排了任务，要主持市里的把头节，一套流程得持续一整天，不像农村这边，头午祭祀山神，完事就吃吃喝喝到黑天。</p>
听屯子里的老人说，以前的老把头节，基本就是晌午一顿饭，一直吃到晚间，点燃篝火之后大伙围着火堆胡乱瞎唱、俩腿倒腾着瞎跳！甚至有一阶段，有人请了几伙唱二人转的，拿着文王鼓唱神调……</p>
路上，众人唠到了太平屯的胡志勇，他已经被胡志斌找车接了回来，昨个午后四点多钟刚到家，如今在家里的炕上躺着呢。</p>
大喇叭也就跟着他们一块回家了，只是他刚到家换身干净衣裳，就被胡志斌喊着他们三口人去了老胡家吃晚间饭，同时刘淑娥和张桂芳相谈甚欢，俩人没差多少岁。</p>
所以今个大喇叭要和老胡、蓝国栋等人进山祭山神，他毕竟是太平的人，不可能去庆安和徐宁凑一堆。</p>
而张桂芳也得去老胡家帮忙，与刘淑娥、赵月芳一同准备晌午饭菜。</p>
众人来到东山脚下后，徐老蔫找了处好地方，这里是个平地，正对面是一个石壁，左右两侧是柞树，空地有少量积雪，地面有些潮湿，大概有将近二十平米。</p>
徐宁和关磊扔下爬犁、布兜，便走到前方找了三块石头，贴着石壁垒砌一个小庙。</p>
老姜砍了两根树枝，立在了石壁上，然后将对联挂在了树枝上。</p>
徐老蔫等人将黄毛猪放下，往庙下摆了摆，接着就是摆放各种贡品，发糕、罐头、雪绵豆沙……</p>
“爸，到点了。”</p>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徐宁低头瞅了眼时间，正好九点钟，他张嘴提醒一句。</p>
徐老蔫点个头，走到前方俩手抱拳，后方站着徐宁、刘大明、老姜、王二利等人。</p>
“今庆安屯徐家（徐春林……）”众人各自说着自己的家庭和名字。</p>
“为山神爷老把头庆生，望老把头保佑我们出入山林平安，风调雨顺，年丰仁寿……”</p>
随后，众人跪地磕头，起身之后，徐老蔫和王二利、老姜上前引燃黄纸，徐宁则是张罗着放炮放响。</p>
先以一挂鞭为开响，接着是麻雷子和双响子，叮咣声响在山林中回荡，吓的鸟飞兽走。</p>
徐宁举着56半，与王虎、关磊、老姜等人举着老撅把子，朝天空鸣响，嘭嘭嘭……不绝于耳。</p>
祭完山神之后，直到火堆完全熄灭，众人才收拾东西离开，只是上供的东西没人拿，因为这是留给老把头的，哪怕不吃，也会赐给山中的牲口。</p>
在山上时，就有炮火连天的声响，下了山后，炮仗声依旧不间断的炸响。</p>
庆安、太平俩屯子都得来东山祭祀，基本上都是成群结队，大伙各自从家中拿点上供的东西，再拿点黄纸，一边烧一边嘟囔两句，乞求山神爷保佑。</p>
徐家帮刚走到火车道附近的林子，便瞅见了老胡、大喇叭、蓝国栋等，拢共八个人迈步下了东山。</p>
碰见老徐家这帮人纯属巧合，因为老胡去的地方，是他每年都定好的窝，徐老蔫带着去的也是前些年常去的地点。</p>
既然迎面遇见，那肯定得打声招呼，再说徐老蔫、王二利和老胡都认识许多年了，以前在生产队就搭伙收过粮，还帮人盖过房子……</p>
双方热情打招呼，见面一点都不生疏，徐老蔫、李福强和老胡、蓝国栋从兜里掏出烟，见人就散，点根烟再唠嗑就舒服多了。</p>
老胡拍着徐老蔫肩膀，“大林，咱俩可有日子没见着了，我记着好像是去年秋后，搁老杜家喝了顿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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