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师真心下理解了,官府在每个州县设立的良医所和惠民局,原本是给老百姓看病和抓药的,是造福百姓的好事。
可这么多年过去,良医所和惠民局早就变了天了,因为医术的传承门槛高,里面养着的大夫和医官也不会让这套吃饭的活计让给别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们只会把这职位传给自己的后人。
这样一来,他们早就把控着这一近乎世袭的职位,他们的后代有些根本连病都不会看,纯属占着茅坑不拉屎,吃着公粮,还坑害百姓。
惠民局这个原本给百姓优惠抓药的地方,更是连药材都懒得进了,占着铺面干起来更挣钱的生意买卖。
所以这良医所和惠民局早就名存实亡,还祸害不浅。
潘志高他们家就是利用这种局面,包办了他们的活计,一手看病,一手卖药,虽然是开医馆的,可旁边县城最大的药铺也是他们家的。
如果上头有官差来检查,潘志高他们家把牌匾一换,就能帮他们搪塞过去,再不济他们合起伙来,走动走动,贿赂贿赂,也就没事了。
所以潘志高从小飞扬跋扈也不是没有底气的,他们家包办了县城看病吃药的行当,又勾结了知县,很多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都不得不去看病抓药,像张大爷就是一个例子。
有点钱财的,当面去潘志高他们家,背地里请易信闻去看病。
没钱的,就只能等着被他们坑害了。
所以潘志高家虽然是行医行当,却被人称作县城四大家族之一,和顾老夫子家,酒楼赵家,王府总管薛家并称,很是春风得意,扬眉吐气。
苏合香问道:“那你们真的去买他们家的珍珠粉了?很贵的呢!”
“可不是嘛!”张大爷叹了口气,“孩子发病,他爹狠了狠心,去买了一小包,花了十两银子,几乎把家底掏空了,还欠了债。可那珍珠粉泡了水给孩子喝,怎么也不见好。再要买,实在是买不起了。”
易师真点点头:“也挺为难你们,去我家看看吧,回头好了就说是听了他的话。”
张大爷答应道:“好,好。早就听易老大夫是好人,没想到易先生你也是好人,好人有好报啊。”
熊蹯嘀咕道:“秀才你怎么能让他这么说呢,回头潘志高那混蛋还不到处说那珍珠粉有用,坑骗更多人吗?”
易师真叹息道:“我也知道。可你没听人家有难处吗?先解决孩子的问题,其他人要信,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苏合香道:“哼,归根结底还是那潘家一家都没好东西。”
“傻姑说的没错。”熊蹯也愤愤不平。
易师真说着就要走,苏合香拉住他,道:“秀才哥,你别急着见嫂子啊,那野兽是怎么回事?”
易师真突然想起来还有这茬,这孩子肚子里有虫,的确是会犯病乱吃东西,可刚才那野兽一直舔?他,实在奇怪。
他转头看去,那赤红皮甲的野兽还在嘶吼叫,听着像铁片摩擦,怪难受的。
这时,那小孩子又挠了挠耳朵,手指抠出了一小团黑色的东西,像是污泥。
易师真心道不好,连忙把那孩子拉过来,蹲下去掰着他的脑袋,把耳朵拉开一看,熊蹯和苏合香差点没吐出来:
那耳朵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看起来像一窝虫子钻进了他的耳朵!
易师真心中一凛,道:“我知道那野兽为什么舔?他了。”
熊蹯道:“你快点说,我快要吐了。”
苏合香早就背过身去,躲在熊蹯的身后。
易师真道:“刚才肯定是有什么虫子钻进这孩子的耳朵,那野兽正好以这虫子为食,所以看上去是舔?他,实际上是在吃虫子!”
熊蹯皱着眉头道:“这什么虫子啊,为什么会钻进他的耳朵啊?赶紧拿个掏耳勺给他掏出来!”
张大爷也慌了神:“易先生,我这老不死的眼睛不好,也没看见,你可要救救他啊!这是我唯一的宝贝孙子啊。”
熊蹯催促道:“你赶紧去拿个掏耳勺来!”
张大爷连忙回屋里,找了一跟细木棍,递给易师真,“没有找着掏耳勺,咱穷人家用不着,这个行吗?”
“先试试看吧!”易师真连忙蹲下来。
这孩子一直对他们这群人没什么感觉,只是傻傻地朝着易师真笑,嘴里又是泥又是血,越笑越瘆人。
易师真拉住他,让熊蹯帮忙掰着脑袋,小心翼翼地伸出掏耳勺,对着里面的虫子一别,再一掏,那孩子突然猛地哭嚎出声,吓得易师真连忙缩回手。
熊蹯道:“秀才你干什么?是不是把他的耳朵给戳坏了?你从来没给人医过病,你行不行?”
张大爷急得哭起来,老泪横流:“易先生啊,你可不能这样啊!孩子还小啊!”
易师真拧紧眉头喝道:“别叫了!不是我戳的,是那虫子根本掏不出,一碰它就往肉里钻!”
熊蹯也急起来:“那怎么办,用火烧行不行?”
易师真道:“那还不是一样?更何况耳朵这么小,怎么烧?”
火烧?有了!
易师真心中一动,转身看向背后的苏合香,准确的说,是看向她手里的鲤鱼。
他急道:“熊胖,快拿刀杀鱼!把它烤了!”
熊蹯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烤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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