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华胥传位于里牺,次日,里牺正式继位,部落一片欢庆。里牺分别派人前往庸城和罗奉,一面上报共主,一面通报兄长,告知继位之事。伏牺得知妹妹继位,与素女率南方各部首领前往华阳城祝贺。里牺大喜,盛情相迎,伏牺拜见母亲,引素女与母亲相见。华胥见素女贤淑典雅,甚是喜欢。 众首领纷纷道贺,华胥深感欣慰,笑道:“如今儿女的亲事都有了着落,总算了却了我的心愿,就算是死也该瞑目了”。二圣齐声道:“大喜之日,母亲怎可出此不吉之言”。昭仁笑道:“应该说我们的首领可以享清福了”。众人大笑。里牺曰:“各位首领,你们的家族子弟都在城中,你们今天到此,正好亲族大团聚”。众首领大喜。里牺派人传唤各部公子,那些贵族子弟与亲人久别重逢,在异地他乡团聚,无比亲切,一片欢声笑语。正当此时,风强也从东岳赶来贺喜。里牺、伏牺引风强来见华胥,风强拜见伯母。华胥虽然记恨风明和雀鸣,可是对这个侄子却很是喜爱。里牺宴请伏牺、素女、风强,以及各部首领、贵族子弟,众人尽情吃喝,畅所欲言,如同家人团聚一般。 胡洮曰:“百闻不如一见,华胥首领不愧为人间圣母,所生子女非龙即凤,所到之处造福一方,不仅是华胥氏的荣耀,更是恩泽芸芸众生”。华胥曰:“这是上天赋予他们的使命,多亏了神灵的点化,也承蒙各位首领的支持,吾儿、吾女方有今日之成就”。各部首领信誓旦旦,誓死臣服风兖氏。狄莫曰:“当年风明首领率八万大军南下,武力逼迫,诸位首领都未肯屈服,如今伏牺首领继位,诸位首领不但冰释前嫌,还如此支持我们的首领,可见诸位都是高风亮节的君子”。朱慈曰:“那要看风兖氏的首领是谁,如今是伏牺首领当政,他是救世安民的圣君,我们当然支持他”。举灵曰:“里牺首领也是女中豪杰,而且是智慧的化身,我在华阳所学的文字,不仅受用终身,还可以造福我们的成鸠氏”。胡洮曰:“风云二圣开创文字,正是为了造福苍生,你若学不好,不仅有负为父的期望,更是辜负了里牺首领的载培”。 举灵曰:“在求学的贵族子弟中,孩儿是最努力的,在去年的选婚大赛中,我的文字是学的最好的”。胡洮笑问:“那你怎么败了?”举灵曰:“选婚大赛比的不仅是文字,还有音律、绘画,我和衍荣、义节各有所长,打成了平局,最后义节殿下险中求胜,我和衍荣都败在了胆量上”。众人大笑。胡洮曰:“不愧是天下共主之子,果然是胆略过人”。义节曰:“多亏了圣女垂怜,否则,吾今只存一臂矣”。里牺笑而不语。胡洮感慨道:“当年造福南方的风云二圣,如今各为一方之主了”。众人纷纷为二圣歌功颂德。 且说众人推杯换盏之际,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便是康谯的长子康回,奉命携带重礼前来道贺。里牺虽然厌恶康回,但碍于他特使的身份,也为了顾全义节的面子,仍然以礼相待。康回见满座宾客稳坐席位,唯有义节起身相迎,很是怒火,喝道:“吾乃上邦使者,又是当今共主的长子,尔等未曾出迎,已是失礼,吾今到此,见我为何不拜?”众人见康回如此嚣张,皆有怒色。胡洮怒道:“你是华胥部落的客人,我们也是华胥部落的客人,我们凭什么迎你,又凭什么拜你?”康回曰:“就凭我是当今共主的长子,就凭君臣礼仪”。朱慈曰:“我们只臣服救世安民之主,那就是伏牺首领”。康回旁顾伏牺,责道:“风伏牺,你这是向我示威吗?难道你想与我爹分庭抗礼吗?”伏牺五分天下已居其四,但仍然顾及君臣礼仪,虽然看不惯康回耀武扬威的架势,但仍然起身恭敬施礼。 康回得意忘形,手指伏牺,遍视众人,叫道:“你们看到了吧,连大名鼎鼎的伏牺都遵守礼仪,你们难道想造反不成?”面对康回盛气凌人的气焰,各部首领毫不屈服。伏牺曰:“康回殿下,我并非屈服于你,而是对当今共主的尊重”。众首领见伏牺尚且如此,纷纷起身行礼。里牺在末位增设一席,请康回入宴。康回很是不满,挑剔道:“吾乃上邦公子,岂能入坐末位?”里牺曰:“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在坐之人皆是我们的客人,座次已定,岂能因尊卑而更改?”康回正要发作,义节赶紧上前圆场,劝道:“事有先来后到,人须论资排辈,弟岂敢僭越兄之上?”遂将自己的席位与康回调换,康回闷闷不乐的入宴。本来一场喜庆的欢宴,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弄的气氛紧张,最终不欢而散。 且说伏牺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园,漫步在双洎河畔,此处见证了他们兄妹俩的成长,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伏牺面对清澈见底的河水,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美好的画面。此处之所以被称为双洎河,不仅因为它是溱水洧水的汇合处,更因为它是当地部落之间少年男女约会的地方,有华胥部落的,也有别的部落的,只要两情相悦,便在此互吐心声。这条美好的双洎河,不知成全了多少有情的眷属,所以也称为两仪河,取自阴阳交合之意。早在儿时,伏牺和里牺便常到此处玩耍,他们曾在此处抛弃了恶魔的蛊果,却得到了金身正果。也正是当年在此处的一场歌舞宴会上,里牺吸引了高傲的海皇子,从此造成了无休止的纠纷。 正因为此处有他和里牺太多的故事,所以无论距离有多遥远,也不能阻隔他对双洎河的向往,无论岁月如何流逝,也无法抹灭他对双洎河的记忆,哪怕是在琴声的意境之中,他仍然下意识的来到了双洎河畔。伏牺沉醉在美好的回忆之中,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也不知何时,里牺来到了他身后,见他望着河水发呆,喊道:“哥,原来你在这里”。伏牺回过神来,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里牺笑道:“因为这里是我们儿时的乐园,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伏牺感慨万千道:“是啊,这条双洎河见证了我们的成长,也造就了我们的功业”。里牺意味深长道:“天下就要统一了,但愿我们的家园越来越美好”。 伏牺叹道:“可惜我回不来了,不久之后,你也要离开了,我们都热爱自己的家园,却又不得不离开,人生在世,有时真的身不由己”。里牺安慰道:“你受命于天,普天之下都是你的家园,我向你保证,等共主百年之后,我会劝义节把共主之位让给你的,那样的话,我和素女就可以一起辅助你了”。伏牺见妹妹如此深明大义,深受感动,拒绝道:“我不在乎天下共主的虚名,我只在乎我妹妹的幸福,在乎芸芸众生的幸福,你是共主的儿媳,将来继位是名正言顺”。里牺还想再劝,刚好华胥派人叫他们回去。不久,各部首领纷纷辞别里牺,各自返回南方,风强也返回东岳。伏牺因政务繁忙,只得依依不舍的拜别母亲,与素女回罗奉去了。 且说伏牺离开之后。里牺心神恍惚,忧虑伤感,如今他们都是一方首领了,这就意味着他们正式分道扬镳了。若是在以往,无论面对多大的艰难险阻,里牺从不害怕,因为有伏牺和她共同面对,一旦失去了伏牺,里牺仿佛失去了精神支柱,而往后的困难会越来越大,义节虽然有一颗赤诚之心,可他毕竟是一介凡人,即使有心为她分忧,也是无力办到的。想到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里牺,此时也显出了柔弱的一面。且不说未来的劫难有多大、有多少,光是眼前的形势就让她伤透了脑筋,一旦与义节成亲,当今共主便会传位给自己,自己成了天下共主之后,难道要伏牺对自己伏首称臣吗?此时五分天下,伏牺已居其四,即使伏牺愿意称臣,那风兖氏会愿意吗?中原各部、东方各部、西方各部、南方各部会愿意吗? 如果劝共主传位给伏牺,那更不现实,首先共主不可能传位给外姓,即使共主同意,康回也不会同意,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北方各部也不会同意,甚至华胥部落都不会同意。正所谓形势逼人,在此错综复杂的关键时刻,稍微处理不当,就可能引起兄妹之间的战争。若论道义原则,共主有恩于华胥部落,里牺应该站在义节一边,若论大势所趋,伏牺更是众望所归,她应该站在兄长一边。里牺左右为难,感情的纠结、形势的复杂、未知劫难,如同一座座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且说义节见里牺忧伤,问为何故。里牺告曰:“心中有太多的忧虑,所以烦闷”。义节曰:“把你心中的烦恼说出来,我与你分忧”。里牺苦笑道:“我所忧虑之事,你是帮不了我的”。义节曰:“我虽然没有强大的法力,也没有无穷的智慧,但是我有一颗真诚的心对你,我们即将成为夫妻,有什么不能说的?”里牺叹道:“我和哥哥受命于天,可是天意又把我们分开了”。义节安慰道:“兄妹的感情再好,终究是要分开的,这是自然规律”。里牺曰:“以前我们兄妹共同面对困难,从不害怕,如今我门兄妹分开了,未来的劫难不可预料,再也没有人与我共同分担了”。义节信誓旦旦道:“你我相伴终身,自当同甘共苦,无论以后的路有多艰难,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陪你走到底”。里牺曰:“既然是受命于天,肩负的责任有多大,承受的灾难就有多深,天界的邪神、地上的妖怪、世间的恶人、海界的水族,甚至阿修罗界的魔鬼,他们都要置我于死地,我们如果成了夫妻,难免会连累你,你不怕吗?”义节曰:“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性命,无怨无悔”。 里牺曰:“你的真情让我很感动,但你毕竟是肉体凡胎,我所面对的困难,只怕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义节曰:“这些我都考虑过,等我爹传位给你之后,我就潜心修行,等我修成了正果,就可以辅助你了”。里牺曰:“我正是为此事烦恼”。义节问道:“为何如此?”里牺告曰:“如今五分天下,我哥已居其四,如果你爹传位给我,难道叫我哥向我称臣吗?即使他同意,四方首领会答应吗?如果我哥不称臣,难道要我们兄妹开战吗?”义节叹道:“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真是难为你了”。里牺突然问道:“如果我继位之后,把共主之位让给我哥,你会同意吗?”义节大吃一惊,里牺望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义节曰:“我不同意”。里牺很是失望,叹道:“这也难怪,跟基业相比,所谓的爱又算得了什么?”义节正色道:“你错了,我不是舍不得基业,而是舍不得你”。 里牺问道:“此言何意?”义节曰:“你若是把共主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兄长,必遭天下所诽议,再说了,庸成氏是不会同意的,北方各部也不会同意的,你那么做,只会引起更大的动乱,会把自己置于众矢之的”。里牺叹道:“那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跟自己的亲哥哥开战吗?”义节劝道:“不用担心,将来我来继承共主之位,然后传位给你哥,这样就不会遭天下人诽议了,因为我是康姓子孙,是我心甘情愿相让的”。里牺很受感动,问道:“你把祖宗的基业拱手相让,真的不后悔吗?”义节曰:“我不想为了共主之位挑起战乱,更不想让你夹在兄长和丈夫之间左右为难,为了这些,舍弃共主之位又算得了什么?”里牺见义节如此宅心仁厚,感动不已。义节拿出一包药来,告曰:“这是我真心的见证”。里牺问道:“这是什么?”义节曰:“在我临行前,巫师为我求取了仙药。只要融入你我的鲜血服用,不仅可以让我脱胎换骨,有利于修行,还可以让我们忘记烦恼,抛弃心中杂念,一心只深爱着对方”。里牺正想抹去心中的杂念和烦恼,便与义节一同服用。岂料他们服下的不是仙药,而是情蛊,从此,里牺与义节情深似海,而对于伏牺,则是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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