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灵将军?”一位文士在大营门口看到朱灵和高览带着人往外走有些好奇的问:“二位这是要去哪里啊?” 朱灵还未答话,高览却抢先回答:“原来是逄从事,主公命我等外出刺探敌情。” 朱灵闻言脸色一沉,逄纪却笑眯眯的说道:“二位小心啊。” 说罢逄纪转身就走,速度惊人。 朱灵瞪了高览一眼,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军卒低声说道:“快走,我们被发现了。” “不会吧……”高览有些不相信,他觉得自己挺机智的。 然而朱灵却拉着他说:“别废话,快走。” 他们确实被逄纪发现了端倪,刺探敌情哪有带行李的?况且人也太多了,肯定是要投敌。 朱灵带着自己手下走出哨岗的视野之后,命令所有人轻装简行,只带武器迅速向范阳行进。 原本他还想着保住手下那点儿老婆本儿。现在可好,要么丢钱,要么丢命,唉…… 范阳距离王芬大营并不远,也就二三十里,急行军半个时辰都用不了。 可两条腿再快也快不过四条腿,眼看就要到范阳他们被追上了。 追赶他们的是王芬骑兵统帅张南和焦触,这两人点了一千骑兵后发先至,誓要杀死背主之人。 打又打不过,朱灵只得下令让 手下军卒没命的跑,谁能活下来全凭造化。 张飞不像王芬,他的斥候一天十二个时辰从不间断,这边的动静早就将有人报告了回去。 就连戏志才也被惊动了,二人来到城墙,借着夕阳的最后一点儿余晖仔细观瞧,就看到一群骑兵跟撵狗一样将数百步卒追到了范阳城下。 为首一个黑大汉对着城墙大声喊道:“快开城门!我们是来投降的!” “夯货!”另外一个人照着黑大汉的脑袋就是一下,对着城上的人喊道:“莫要开城门!放箭!射死他们!” 张飞和戏志才对视一眼,心道那能怎么办?放吧!反正死的不是自己手下,谁死了都不心疼。 张飞一声令下,城墙上撒箭如雨。张南和焦触不好继续纠缠,带着活下来的七八百手下一溜烟儿跑了。 戏志才命人将城外的士卒放进瓮城,出声询问:“城下何人?” “我乃朱灵,身边这位是高览。我二人本是王芬的部将。”朱灵双手抱拳,大声回答:“王芬实乃小人也,非但不重用我等,还将罪责推与我等身上。我二人实在气不过,特来投效将军,投效幽州牧。” “让你的手下人交出兵器,你二人上来吧。”戏志才很痛快,让两人上来详谈。 倒不是戏志才有多信任他们,而是他本身就有些武艺,打不过武将跑肯定没问题。他相信如果对方暴起伤人,张飞能把这两人给捏死。 好在这两位投降是真的,张飞不像二爷那样喜欢带五百校刀手,他就二十个亲兵,每个都配备了连弩。对方要是敢图谋不轨都用不着他出手,瞬间就会被射成刺猬。 将朱灵和高览带到议事的正厅,戏志才语气平淡的说道:“自古以来都是弱者投降强者,还没有哪个强者向弱者投降。二位次来真的是为了投效王幽州吗?” “当然。军势强弱从无定式,谁又能说得准哪方一定强,哪方一定弱呢?凭借兵力多少吗?”朱灵在戏志才面前侃侃而谈,投降从来不是一件光彩的事,特别这种事发生在武将身上。如果不能让眼前的人满意,他和高览今天可能走不出这间房间。 “不凭兵力凭什么?”戏志才有些好笑的摇摇头说:“以弱胜强的事确实不少,但耳熟能详的就已经是全部了,更多时候是恃强凌弱。” “先生,无需如此试探。”朱灵起身行了一礼说道:“将军勇力过人可当十万,先生智计超群亦可当十万,如此算来幽州兵马可是比冀州要多很多呢。先生恐怕早就派人守在易水上游了吧?我等男儿不应妄做鱼虾。” 张飞和戏志才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他们没想到这人居然看破了他们的计谋。 这时高览说道:“二位放心,我们并没有跟王芬说,也没什么好说的。王芬实乃志大才疏之辈,我们不屑与之为伍。听闻王幽州曾派徐荣、戏志才在青州以四万破百万,有一位赵子龙更是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这些人我等从前都没听说过,想必那位王幽州定是知人善用,这样的主公我等也愿意为其效死!” “哈哈哈……”张飞爽朗一笑,对戏志才说道:“四万破百万,军师出名了啊。” 戏志才却苦笑摆摆手说:“翼德将军莫要笑我,当时你也在场,场面你也知道。倒是子龙将军未来可期。” 朱灵和高览闻言面面相觑,谁能想吹牛奉承吹到正主身上了? 朱灵赶忙问道:“敢问先生可是那戏军师?” “不才正是在下。”戏志才点点头说道:“那一战并非四万破百万,贼人虽然势大,不过二三十万而已,能胜皆因将士勇武,子龙将军武艺超群。” 此时戏志才基本上已经信了,他和张飞给王芬布的是死局,这两人虽然没有看到全部,能看破一点却没有和王芬说已经证明二人的诚心。 接下来戏志才又详细询问了王芬的兵力部署,这些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主要是进行最后的试探。 四人谈至深夜,对彼此都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朱灵和高览感慨王弋手下的猛人真多,而且各司其职井井有条。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啊,官职大小都不是问题,关键主公要知人善用,只能说不愧是天下最年轻的州牧吗? 张飞对两人很感兴趣,朱灵自不必说,是个全能的将才,镇守一方绰绰有余。 真正让张飞感到惊喜的是高览,别看这家伙长得傻大黑粗,智商武略可一点儿也不低,不比朱灵差多少,不明所以的人很容易被他这种外表迷惑。 张飞当即任命高览为副将,至于朱灵他则准备交予张合。 小老弟儿还是光杆司令呢,怎么着也得把人给他配齐吧? 当然这些他都要写信跟王弋商量,不过张飞相信王弋会理解自己的,他手下这些人是真不行啊。 戏志才却打起了王芬另一个部将的主意,他敏锐的发现了幽州军队致命的短板,王弋手下猛将确实很多,但平庸且稳定的人却很少。 无论是三张还是赵云、太史慈,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就连乐进的统兵能力也不弱,可他们副手的能力却差的太多。 以冯水的水准,戏志才让他独领一军在外超过一千都不放心。 他看上了蒋义渠,既然王芬不识货,那不如自己收了。 直到有人来告诉他们朱灵带来的人想要闹事,那些士卒怀疑朱灵被人黑掉了,几人才察觉时间已经过了许久。 朱灵赶忙告罪一声,起身前去安抚,张飞也命人煮了些饭食热汤送了过去。 看到幽州兵的伙食朱灵傻眼了,这种伙食别说冀州的士卒,他这个裨将都比不上啊。 “张将军不必如此。”朱灵制止了手下进食,对着张飞说道:“我等寸功未立,食这等饭食心有不安啊。” 士卒们没有怪罪朱灵,他们心里真的不安。这顿饭有咸鱼有干肉,汤也是咸味十足,一看就知道放了不少好盐,这怕不是断头饭吧? “无须担心,但吃无妨。”张飞示意不要紧张,笑着说道:“这就是我幽州士卒的饭食,你道为何幽州兵马不多?若不能以一当十,如何破得了数十万黄巾?” 张飞没吹牛,却也没说实话。干肉不可能天天吃,幽州士卒主要的肉食来源还是咸鱼。 幽州靠海,海捕十分方便。王弋甚至组织了专门的军队进行大规模作业,负责的是公孙度的儿子公孙康。这小子也是个活宝,自号咸鱼将军,有事儿没事儿就和鲜于辅瞪眼。 然而张飞的话却让朱灵有些心惊,幽州兵以少胜多干翻了黄巾,冀州兵却连黄巾都打不过。原来双方的兵马在本质上就有差别吗? 吃肉能让身体强壮,吃盐能让身体更有力量,以一当十虽然夸张了些,可只要一个能打两三个冀州就完了,士气一崩人再多也没用。 朱灵在感慨自己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王芬却在大骂朱灵是个叛徒。 他已经骂很久了,文章之华丽、辞藻之优雅当世少有能及。 只是诸位将领有些不太明白,想骂你就骂呗,把他们叫过来干什么?眼瞅着就要到子时,明天难道不要打仗了? 仗肯定要打,冥冥之中不知是天意正在矫正历史,还是实在受不了王芬的唠叨,季雍对王芬提出了不如绑架朱灵家人将其干掉的想法。 “主公,末将与朱灵乃是同乡,他家就在清河鄃县……”季雍站起身来,说出了他的想法。 还没等他说完,王芬便冷冷的问:“怎么?你也想随他而去?” “不不不。”季雍赶紧摇头说道:“末将的意思是不若将其家小拿来,逼他为我们做内应如何?” 季雍周围的将领齐齐朝一旁挪了挪,好像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一般。不在他身边的人也是满眼鄙夷,祸不及妻儿这种事他们这些大字不识的武夫都懂。 “住口!”王芬大喝一声,愤怒的呵斥道:“尔欲使我身败名裂?如此作为和贼子有何区别?” 王芬不是公孙瓒,不论是爱惜羽毛还是仁至义尽,他将目标从朱灵高览转到了季雍身上。 诸位将领如蒙大赦,反正季雍平日里人缘也一般,将他推到王芬面前之后集体告退。 死道友不死贫道,季雍啊!为了大家的利益你就忍了吧…… 王芬手下没有明白人吗?当然有,而且这个明白人的统兵能力其实还算可以。 郭图,因为王芬的名声和冀州的富庶前来投奔王芬的人。 只是这位智计百出的公则先生如今却一言不发,尽量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 原因无他,接触时间长了郭图发现跟着王芬实在是没什么前途,这段时间他和逄纪走的很近,越来越觉得跟着王芬不会有什么好结局。面对逄纪的拉拢,他心动了。 王芬这驾大汉最强之一的马车不知不觉见已经开始四处松动,然而他还不知道,即便是在冀州本土,同样有想要反叛他的人。 自从张燕的黑山黄巾占了赵郡和魏郡之后,王芬就将冀州的治所搬到了巨鹿。 这本是件好事,巨鹿毕竟是抗击黄巾乱贼的第一线,刺史镇守在此绝对能安抚民心。 可这样一来原本的巨鹿太守郭典身份就尴尬了,他能文能武确实不假,问题是治理民生他比不过王芬,带兵打仗又不是那些武将的对手,所有的事情基本都绕过了他这个太守,郭典现在不过有名无实罢了。 好在郭典很有自知之明,才能不如别人他也认了,安安心心当个小透明挺好。 王芬却不想放过郭典,总是拿两人治理前后的巨鹿郡做比较,脸打得很有节奏感。 夜深人静的时候郭典时常会想起那个和他一起光复巨鹿的少年,那位如今已经是一方州牧,肯定要比自己有才能,可当时两人在治理下曲阳的时候少年从来不会插嘴。 不忿的心情在心底慢慢滋生,时间久了便能成长为一棵苍天大树。 郭典不想跟王芬玩儿了。 不想和王芬玩儿的不止有郭典,清河崔氏中崔琰的哥哥崔林也有这种想法。 在得知弟弟是王弋的书佐之后,崔林就已经开始布局了。他在等消息,一旦得知幽州兵马进入冀州,他就会立即带领族人反叛,一举拿下甘陵,响应幽州军队。 崔林的选择和王芬没什么关系,王芬没有对不起崔家,更没有对不起崔林,曾数次征辟他出来为官。 奈何崔林在心动之前知道了崔琰的地位,至此之后他便对王芬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了。 书佐不是个官职,甚至连社会地位都不高,一般的书佐老百姓都不会高看一眼。 但崔琰不同,他是州牧的书佐。省长的秘书,亲信之人,未来会差吗? 况且王弋这个省长和王芬这个省长是不同的。 按照法律,王弋招兵买马是为了保一方平安,招的越多只会让人觉得越安全。 王芬征募军队则是犯法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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