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成三公是悄悄潜回京城的。尽管心急如焚,他还是没有第一时间立刻赶回皇子府中。
此刻,他正身处在城郊一处极为隐蔽的宅子中。这是他在几年前悄悄的买下,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他从来不希望,有一天这里会派上用场。没想到,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而且,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没有人能够了解成三公此刻的心情。惯于隐藏情绪的他,此刻到底有多急、多痛,只有他自己的心中才能明白。
尽管在外人看来,他,成三公,对于自己的儿子,好像也并非有多么的上心。甚至,连他儿子自己,竟然也是那样认为的。
虽然,与儿子的不亲近,或多或少是他自己有意为之。可是,在内心的最深处,成三公还是非常介意的。只是,他把这种失意深深的埋葬起来,从不拿出示人。只有他自己才晓得,对于成渝,他仅有的儿子,他的爱,到底是多么的深切、多么的炙烈。
成三公强迫自己冷静。人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在这暗流涌动的王府之中,他必须保持冷静。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让自己处于有利的形势中。只有这样,他才能对他最亲近的人加以保全。
选择的这条路,就连成三公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能走多远。如果可能,他愿意压抑自己胸中澎湃的亲情之火,尽可能让危险远离成渝,让他不至受到自己的连累。
成三公知道,看似平静的王府其实并不平静。他坐在如今的位置,不知道招致了多少人的羡慕嫉妒恨。明里暗里,到底有多少人以他为敌,觊觎他手中的权势,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而就算是他的主子,那么倚重他、信赖他的主子,将来会怎样对待自己,成三公的心里同样是没有把握的。有道是“飞鸟尽,良弓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齐云霄得以成就大事,那么迎接他成三公的,到底会是怎样的命运,谁又能说得清呢?
所以他必须早做打算,不是为了自己,他的死活他早已不在乎。或者说,早在很多年以前,他的人就已经随着妻子的死亡消失于这世间了。
现在的他,不过就仅仅是一个躯壳,一具行尸走肉罢了。之所以强撑着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无非只是为了他的儿子,他深深爱着的独子成渝。为此,他情愿付出他的一切。
就算现在做的事情像是在刀尖上行走,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可是,只要是觉得这样对成渝好,他就情愿不顾一切的去做。他愿意,把所有危险、悲伤、厄运都留给自己。而留给成渝的,只是美好。
【肆】
成三公知道,别人会暗里拿他的名字取笑。是啊,三公九卿,早已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再也不是这个时代的官职。可他,偏偏就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不错,这名字,的的确确,是他自己取的。目的嘛,也再明显不过。他,就是要让别人不再小看自己,就是要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就是要让自己高人一等。
至于,他原本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成远吧。已经多少年没有想起过这个名字了,连同着那同样不愿回忆起来的过去,一同淹没于茫茫人海之中,了无一丝痕迹,再也无法追寻。
自从他带着儿子,狼狈的踏上逃亡之路的那一天起,那个名字,连同与那名字关联的一切,便已经被他自己亲手埋葬。
他发过誓,定然不能让同样的悲剧,在自己的儿子身上重演。为此,他要不顾一切的努力。努力,成为人上人。努力,成为上位者。努力,让自己掌握更多、更大的权势。
过去的种种,虽然依旧深刻。但是,他只能选择将那些记忆,尘封在脑海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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