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书房内漆黑一片。
所有能够透过光线的缝隙,都被拉上了厚重的帘子。屋子内,只有浓重的黑暗,笼罩。
齐云霄蜷缩着,坐在书房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头颅低垂、双手抱臂,肩膀不停地耸动着。
这么多年了,不是早就应该麻木?不是早就已经不在意?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抱着幻想、存着希冀?
泪水划过脸颊。一滴、两滴……
记不清有多少年了,齐云霄再也没有流过眼泪。身为皇子,他强迫自己坚强,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理智。可是,今天,却因为这样的一桩小事。他,崩溃了。
回忆,仿佛决堤的洪流,呼啸着淹没了,齐云霄所有的思绪。令他,一时间几乎无法呼吸。
从出生到三岁,作为本朝背给父皇听。不错,父皇是来了。可是,他只惊异于三皇子过目成颂的本事。对于几欲张口的自己,仿佛视而不见。
十岁那年,因为父亲说过,身为皇家子孙,当文治武功、德才兼备。齐云霄撑起本就单薄的身体,日夜练习弓马骑射,只希望在围猎之时拔得头筹,让父皇刮目相看。可是,当他如愿夺魁之时,三弟却偏偏要说什么“万物有灵、不可杀生”之类的话。奇怪的是,父皇竟对他连连夸赞、大加赏赐,丝毫没有理睬在一旁逐渐黯淡的自己。
太多,太多……
无论齐云霄再怎么努力、再怎么用心,父皇永远都是那样的无动于衷。
疼爱,是属于三皇子的;荣耀,是属于三皇子的;夸赞,是属于三皇子的。一切的一切,都只属于三皇子。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他,齐云霄,好像永远只是一个旁观者。只能,远远的看着,父皇和三弟,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的,只属于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父慈子孝。
【伍】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齐云霄开始迷恋权利。
或者,不是记不清,而只是,他不愿记起。
六岁那年,父皇不知因为什么事情,突然地来到母妃的宫中。齐云霄高兴极了。
他想告诉父皇,自己有多么想他;他想告诉父皇,自己还是那么爱他;他想告诉父皇,他一点儿也不怪他;他想告诉父皇,自己是兄长,当然应该爱护弟弟;他想告诉父皇,尽管对三弟好吧,他一点儿也不嫉妒……
可是,当齐云霄小心翼翼地,向父皇吐露心扉。当他刚起了个头,刚说到一半。没来由的,父皇却翻了脸。他骂他没出息,骂他心软、不长进,骂他……
到了最后,父皇竟然要拂袖而去。齐云霄既着急又害怕,他不敢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浑身颤抖地,紧紧拉着父皇的衣襟,生怕他一转身,就再也见不到了。
令齐云霄生气的是,一个贴身内侍见父皇生气,竟急忙劝他离开,到皇后宫中去。还说什么皇后贤惠,三皇子聪慧、贴心之类的话。
出人意料的,父皇并没有听了那人的话,立刻离开。反而一脸深沉的转向齐云霄,问他要怎么做?
“记住,你是我的儿子。是这大胜朝的皇子,不是一个区区奴才可以随便欺压的。父皇现在就给你权利,你可以随意处置他,只要你愿意。”
父皇铿锵的话语,即便今日想来,依然那么清晰,仿佛就在耳畔。齐云霄至今依然记得,在极端扭曲的情绪鼓动下,他恨极了,他做了决定。生平第一次,他,要了人命。
“儿子,记住了,只要手中有权利,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父皇意味深长的话语,至今,仍然在齐云霄的耳畔回响。
那次,父皇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留下来陪了他整整一个下午。是他,童年记忆中,难得的美好时光。
这种幸福,很快就化作了对权利的崇拜。一颗追逐权利的种子,就这样,在齐云宵幼小的心灵里,生根发芽。
从此以后,齐云霄开始了对权利的追求。对于权利,他有着一种近乎畸形的迷恋,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陆】
一夜无眠。
齐云宵撑起略显单薄的身体,踉跄着踱到窗边。东方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回想昨夜,自己的十七岁。就那样,在无尽的怅惘、酸楚和苦涩中渡过。
举手抚过脸颊,仍有昨夜未干的泪痕残留。也罢,就当成是最后一次的放纵吧!
从今以后,他,齐云宵的世界里,再无其他。仅存的,只有对于权力的无限追求。
他的面前,只有一条路。唯一一条,通向那至高无上的,皇权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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