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 今日讨论的都是朝廷的内部事务,太子只带着一双眼睛和两只耳朵,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倒是睿亲王,很是提了些建设性的意见。 等到退回列中,睿亲王悄悄地看了太子一眼,发现太子正温和的注视着自己,急忙将眼神挪开。 太子没有其他意思,他是真的欣赏睿亲王在民政上的见解。 散朝后,太子刚刚同转任工部的邓侍郎走出大殿,就被一位有补子的紫衣太监拦下。 皇帝有请! 让邓侍郎先去东宫等候,太子跟在太监的身后,朝乾清宫走去。 进殿,勤政的皇帝已开始批阅奏折,杜公公在一旁伺候,神色中透出了浓浓的担忧。 下跪、磕头,太子对这一套流程已是无比熟悉。 等来的,只有皇帝翻阅奏折的声音。 太子趴在地上,纹丝不动,不过心里却有些奇怪。 昨日还好好地,怎么今日就突然翻脸? 就在他觉得膝盖开始隐隐作痛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平身”二字。 谢恩、起身,依旧垂手低头。 “常范是你派人杀的?” 皇帝没有看他,视线依旧落在手中的奏折上。 “常范?谁是常范?”太子一头雾水。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向太子。 “就是昨日里,没有给你下跪的太监。” “没下跪?哦!是好像有那么一人。”太子恍然大悟。 反应过来的太子接着问道:“他死了?怎么死的?” 皇帝冷哼一声。 “您不会怀疑是儿臣干的吧?” 此时,太子终于明白为何会被罚跪这么长的时间。 “一太监而已,昨日你就算将他当场杖杀,朕也不会过问半个字。可派人暗杀泄愤,不是储君该有的行为。” 还好,皇帝的语气还算平静。 太子苦笑,看来皇帝认定是自己做下此事。 在皇帝面前,辩解只能适得其反,太子只得弯腰低头,一言不发。 “退下吧,回你的东宫好好反省一下,下次朝会之前,就不要出去了!” 说完后,皇帝又特意让杜芳送太子出去。 杜芳,就是这乾清宫的总管,杜公公。 等到了殿外,杜公公请太子留步。 “老杜,我这是被禁足了?”太子后知后觉。 杜公公弯腰把太子请到一旁的角落说话。 “殿下,您这次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忧虑,还挂在杜公公的脸上。 “老杜,你也认为是我干的?”太子有些不满的瞪了杜公公一眼。 “殿下,您可知道那常范是什么人?”杜公公往前凑了凑,轻声问道。 “孤怎么知道?他不就是个太监么?” “殿下,他姓常,常贵妃的常!” 这两句,杜公公把声音压得更低。 太子的心里一惊! 九公主的母妃走后,贵妃之位一直悬空,原本宫中一致认定新的贵妃会在四妃中产生,没想到最后却落到了常贵人的头上。 从贵人一跃成为贵妃,可见皇帝的宠爱。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常贵人变成了常贵妃,她的父亲也就从员外郎变成了常侍郎,爵封安阳侯。 这位常范,就是常贵妃身边的得用之人。 “常贵妃来过?”沉吟片刻,太子开口问道。 “今早才离开!”杜公公的声音已低不可闻。 “老杜,你说话能不能大点声?这里是乾清宫,你怕什么?”太子又瞪了他一眼。 “殿下,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句话既像是回答,又像是在提醒,太子拍拍杜公公的肩膀,表示明白他的好意。 走下台阶,杜公公在他身后弯腰恭送。 不知何时,青龙白虎又出现在太子的身后。 “有没有人偷听?”太子缓缓开口。 “没有!” 回话的是青龙,言简意赅。 太子没有再说,就这么慢慢的朝东宫走去。 一边走!一边想! 仗着皇帝的宠爱,常贵妃一向骄纵,就连皇后和皇贵妃,她也敢不阴不阳的顶上几句。 至于面对以前在她之上的四妃四嫔时,更是颐指气使。 换句话说,这东西十二宫,处处都是她的敌人。 看来是有人想让自己同常贵妃争斗,她们好渔翁得利。 不过,这么拙劣的手段,难道皇帝就一点都没有察觉? 想起杜公公说的常贵妃今早才离开乾清宫,再想到皇帝让杜公公送自己离开,太子轻轻的叹了口气。 皇帝啊,也有两难的时候! 罢了,禁足就禁足吧,只说不让出去,又没提不能在东宫宴客。 回到东宫,邓侍郎都已经喝了好几杯茶,太子见他打算行礼,挥挥手示意免了。 “原本还想去悦己居看看,现在也去不成了!” 一边说,太子一边走上台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邓侍郎询问缘由。 得知太子被禁足后,同杜公公一样,他的脸上也浮现出浓浓的担忧。 “没那么严重,舅舅不必担心。” 太子指了指座位,示意邓侍郎坐下说话。 “殿下,下官担心的,是您受了委屈,宫中——宫中无人维护!” 邓侍郎没有坐下,他冲太子拱手弯腰,语带哽咽。 太子,愣住了! 缓缓起身,太子走到邓侍郎面前,亲手将他扶起。 “舅舅,孤是太子,除了母后,没人有那个资格!”太子满脸的骄傲。 不过,眼中怎么会有泪光闪动? 既然邓侍郎站着,太子也就干脆在这大厅里来回踱步。 “舅舅同安阳侯可有往来?” 过了一会,太子开口问道。 “安阳侯?太子指的可是常侍郎?” 太子轻轻的点头。 “他家是新贵,刚搬到皇城的时候,倒是约下官喝过几次酒,最近几月,除了上朝的时候碰面点头,私下里已无往来。” 刚搬到皇城时,常侍郎诚惶诚恐,想着与这些老牌外戚交好,抱团取暖。 随着常贵妃在宫中日益得宠,常侍郎自觉已站稳脚跟,自然不会再费力巴结。 他的这些举动,再正常不过! “舅舅愿不愿意委屈一下,请安阳侯去悦己居坐坐?” “委屈?有什么好委屈的?一切听凭殿下吩咐。” 弯腰应下,聪明的邓侍郎在心中猜测,太子的禁足恐怕与常贵妃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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