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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71

裴景澜垂下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思绪,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锋,突然一字一顿锋利地问道:“殿下不愿放手,可沈小姐已是待嫁之身,难道殿下想效仿明德十一年,当今陛下夺臣妻之举?”</p>

李延玺神色一震。</p>

指间那枚墨玉棋子骤然松开,滚落在地上。</p>

已无心思再追问什么。</p>

裴景澜起身,一撩衣袍,衣摆落在地上,低头做了个请罪的姿势,饶是这般他依旧举止如竹挺拔,如画端方,“臣妄议陛下,犯僭越之罪,自去领罚。”</p>

说罢,裴景澜叩首,起身离去。</p>

留太子一人在原地。</p>

太子身影凝固。</p>

过了许久,李延玺才缓缓开口,声音似从高而华远的地方传来,“父皇一生,夺臣妻,宠沈氏,为人诟病,孤曾发誓绝不会似他那般为美色所迷……”</p>

他立誓要做的是名垂青史的明君。</p>

可是……</p>

李延玺眯起了墨眸。</p>

景澜,世人夸君子端方,清润如竹的你。</p>

从来步步小心,言行谨慎的你。</p>

为何今日——</p>

忽然言辞犀利?</p>

李延玺心中生疑。</p>

裴景澜那一言,的确诛心。</p>

但,正因为太过诛心,不像裴景澜平日里的劝谏风格,所以在最初的摄心乱魄、被一言逼得方寸大乱后,李延玺的头脑反倒迅速冷静下来,抓住了其中疑点。</p>

他又忽地想起裴景澜方才的未尽之语。</p>

“殿下可知她原本……”</p>

原本什么?</p>

她又是谁?</p>

李延玺负在袖间的手,缓缓紧握成拳。</p>

难道是……阿姮?</p>

景澜认识她?</p>

是了。</p>

那日少臣从风雪轩的婢女口中探听到,阿姮原本来自京城,非金陵人士。</p>

只是,他一直心有顾虑,便不曾命天翎卫查过她的身世和来历。</p>

或许,应该查一查的。</p>

李延玺这般想着,不知怎的有些心慌意乱。</p>

但,这一点烦闷心乱,并不能改变太子的意志。</p>

或者说,世间鲜少有能改变他意志的人或事。</p>

李延玺依旧唤来了天翎卫中掌管情报的那一支——</p>

“青羽。”</p>

…</p>

而与此同时,裴景澜披上外裳,一晃而过间,白皙的背上似有鲜血闪过,似是鞭痕。</p>

那是他不敬陛下,犯了僭越之罪,该挨的惩罚。</p>

然,为她,裴景澜并不后悔。</p>

他的唇色和脸色都很苍白,但眼眸和开口的语气很坚定,唤来衷心于他的下属,“务必阻拦青羽。”</p>

同为嗅觉敏锐,处于这个皇朝权柄巅峰的政/客,裴景澜已经猜到太子恐怕已经起疑。</p>

那句话,终究是失言了。</p>

不应该说的。</p>

…</p>

当然,李延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裴景澜对东宫一切以及天翎卫了如指掌,有他暗中阻挠,导致沈骊珠的消息、身世来历、生平事迹以及三年前的真相,摆上他桌案时,已经……晚了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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