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杨西岑

陈舒是不看了，但是那些大娘还在看。 刚刚她和男人的交流其实并不长，大娘们并没有注意到陈舒的举动。 难得见到个这么俊的小伙子，大娘们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伙子，你是哪个村的啊？” 男人懒散的声音掺杂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传入陈舒的耳中：“杨柳村的。” 大娘们恍然，原来是杨柳村的，她们就说嘛，她们村隔壁的村子就没有她们不认识的小伙子。 “小伙子叫什么？哪家的？这是回来探亲来了？” “……” 大娘们遇见个俊小伙不容易，恨不得把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出来。 她们的话太密，男人只偶尔回答两个问题，陈舒注意到了，他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最起码她现在除了男人叫杨西岑，家住杨柳村，今年20岁之类的，其他一概不知，偏偏大娘们谁也没反应过来。 这一路上，陈舒都感觉有道视线若有似无的盯着自己，如芒在背，她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了。 终于，车子走到了岔路口，杨西岑和她们的牛车分开了，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陈舒才微微松了口气。 回到家里，陈家人刚下工，正在院子里用水洗胳膊和脚上的泥土，牛牛也在旁边踩着水坑凑热闹。 一蹦一蹦的溅起来泥点子，弄得他身边的几人身上都是，偏偏小家伙自己玩的开心，没有注意到亲娘阴沉的脸色。 “牛牛！”刘芳大声喊他，“你给我消停一会儿！” 牛牛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光自己在那踩水坑，还招呼他娘：“娘，快来，好好玩！” 臭小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刘芳拎起脏兮兮的小家伙，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两下，直接把牛牛打懵了，眼泪在眼眶里汇聚，眼看着就要开闸放水。 “我回来啦！” 陈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吸引了全家人的注意力，包括牛牛的。 眨巴眨巴眼睛，本来还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小姑姑，快来救牛牛，牛牛被坏人抓住啦！” 那小奶音委屈的不行，直接把“坏人”给气笑了。 “好嘞！”陈舒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几人身边，配合道：“大胆！什么人竟然敢抓我们牛牛大王？” 牛牛附和：“就是，就是，牛牛大王也是你能抓的吗？” “还不把我们牛牛大王放开！” “快放开！” 刘芳看着这姑侄俩一唱一和，直接把牛牛塞进陈舒怀里：“好好好，我是坏人，牛牛大王就交给你了，你可得把你们大王洗干净啊！不然今晚我可不让他上我的床。” 其他人看完了热闹，都笑呵呵的把自己弄干净，然后做饭的做饭，喂鸡的喂鸡。 只剩下陈舒和自己怀里脏兮兮的泥娃娃对视一眼，得到了对方咧嘴一笑。 草率了，她应该把牛牛大王抛弃，另立新王的。 晚上，陈家的堂屋里，等家里人都吃完饭，陈舒把自己今天去镇上取出来的稿费拿出来一半给了陈母。 “娘，这是我上个月稿费，给您。” 陈家还没分家，家里吃喝什么都在一起，之前陈静还没出嫁的时候，下地挣得工分也都是和家里人算在一起的。 不过陈舒不行，她上工一天，也就挣个四五工分，只比小孩子强了一点。 自从她能靠写文章挣稿费之后，陈母特许她不用下地干活，反正大队长是她大伯，说一声就行了。 要求就是，陈舒的稿费要交出来一半。 不然就算陈母愿意养着自家闺女，陈舒的嫂子也会心里不舒服，谁想嫁了人还要养着婆婆家白吃白喝的小姑子啊，这不利于家庭和谐。 陈舒觉得她娘的提议挺好的，正常情况下，还没分家的人家，挣了钱基本都是要全部上交公中的，她还能留一半，而且不用下地挣工分，已经很好了。 虽然她不下地，但家里的家务活她也没少干，自留地有时候她也会主动收拾，所以陈舒和嫂子相处的一直挺不错的。 陈舒十五岁初中毕业到现在，差不多快两年的时间，她一共赚了四百八十八块钱。 除了上交公中的二百四十四块钱，还有杂七杂八花了的，她现在还有二百一十三块三毛五，有零有整。 陈舒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数一遍自己的小金库，记得不能再清楚了。 至于为什么能攒下这么多？ 当然是因为她没有票。 平时买一些东西的时候，她娘都会直接给她钱票，只有在买一些她自己想买，但她娘又认为没什么必要的东西的时候，才会用到她自己的钱。 陈母现在对于陈舒的稿费已经没有第一次的时候那么惊讶了，她接过陈舒递过来的钱，数了数，然后才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准备等会儿回房间就放起来。 刘芳一直很佩服自己这个小姑子，不但是初中毕业，还能靠着笔杆子挣钱，不用风吹日晒的，比他们这些只能在地里刨食的强多了。 等她家牛牛长大了，她也送他去念书，争取和他小姑一样，能靠笔杆子挣钱，不用下地干苦力活。 陈舒看陈母数完钱，刚想起身回房间，就被陈母喊住了。 “舒舒，你等等。” 陈舒疑惑的看向陈母：“娘，还有事吗？” 陈母说完就进了里屋，等出来的时候，她手上拿着几张票，还有钱。 “你现在要相看，还穿着以前的旧衣服可不行，拿着这些钱票，明天你再去镇上一趟，看看有没有颜色鲜亮的布，自己做一身衣服，到时候和人家见面的时候，穿着也精神。” 陈母前几天就想说了，人家小姑娘相看，那个不是穿得鲜亮有活力的，就她家姑娘，知道自己正在给她看人家，照样我行我素。 一听说那些人的名，直接说不行，让陈母连和人家商量相看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陈母又忍不住嗔怪的瞪了陈舒一眼。 刘芳也接话道：“是该做一身，你姐夫就是这么看上你姐的，那时候我和小静穿着新衣服去镇上，小静直接把你姐夫迷得走不动道，非要上来认识认识。” 刘芳想起来当时的场面就想笑，当时大妹夫直直的走上前来跟他们打招呼，弄得她和大妹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差点就想跑了。 陈舒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蓝色格子衣服，她感觉这挺好的啊，除了旧了点，没什么毛病，就算有几个补丁，但是都被她用花样给挡上了，一点都看不出来，她不说谁会知道？ 不过陈舒很有眼力见的没说出来。 “好嘞，娘，你放心，我明天早早的就去，肯定能抢到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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