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得到了，甚至是百倍千倍，源源不断地向他流淌而来。</p>
这就够了，他很满足。</p>
不如就让故事停在这里，停在最美好的地方，停在彼此最为相爱的那年。</p>
他希望柏寂野能够记住自己，又害怕他会记得太久太久，迟迟没有开启新的生活。</p>
池秽又一次笑起来，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在多年前的自己身边坐下。</p>
“在看什么？”</p>
池秽顺着他仰望天空的角度望去，即使问出了口，也没指望他会回答。</p>
【池秽】迟疑了很久，才缓缓转过头，重新抛给池秽另一个问题，“哪里能够买到福尔马林？”</p>
“你想把谁泡在里面？”池秽毫不犹豫地问他，“爸爸？还是妈妈？”</p>
“我没有。”</p>
任凭【池秽】心机有多重，可他骨子里依旧是个孩子。让人当场戳穿了心事，自然会慌。</p>
不过他的伪装其实还算是好的，起码没有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拼命解释。</p>
虽然这样，池秽还是有点意外。</p>
他没想过像对方这种戒备心理很强的小孩，竟然会主动把真心话说给自己听。</p>
池秽抿了下唇，神情专注地看着他，看了很久才慢慢地说：“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种事。”</p>
“什么？”</p>
【池秽】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被惊到了。他张着嘴，瞪着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p>
池秽没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p>
回忆随之涌来，温暖的潮水把他包围。</p>
这一刻，他无比理解面前的这个孩子。</p>
就像在《动物小镇》里，柏寂野玩笑似的问他，“你在撒娇吗？”</p>
那时候的错愕与慌乱，持续到现在，池秽还清楚明白得记得。</p>
如今看着这张面庞，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脸色，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p>
那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及发自内心的害怕。</p>
试探真心，试探真情。</p>
却害怕又一次误以为自己得到了爱。</p>
池秽在他面前微微弯腰，尽量与他平视。</p>
透过漆黑清亮的眸子，他好像看到了【池秽】更加不可思议的目光。</p>
紧接着，是【池秽】近乎剖白心迹似的话音。</p>
他说：“我在想，怎么才能不痛不痒地死掉。”</p>
池秽的笑意在那个瞬间穿过黑暗，倒映在他的眼底。</p>
彼此相视无言，池秽却能够读懂对方的一切想法。</p>
比如池秽知道，因为他暂时没有想到不痛不痒的死法，所以他痛苦地苟活了二十四年。</p>
比如他还知道，买福尔马林是因为他起了杀心，甚至在脑海中规划好了犯罪过程。</p>
而最终的受害人，是他的亲生父母。</p>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池秽还要了解他了。</p>
所以他仍旧知道，【池秽】是一个报复心极强的坏种，是天赋很高的杀人犯。</p>
但同时，他又是一个渴望爱和自由的小孩儿。</p>
只要一丁点善意，他便能放下所有仇恨，带着满身刺痛去拥抱这个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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