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可是有什么不妥?”乐言看他这样,突然开始心慌了起来。
老大夫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不知怎么开口,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得说了句:“侯爷,夫人,劳驾移步外间说话。”
“有什么事儿当着我的面儿直说便好,身体是我自己的,无需瞒我。”
老大夫呆愣在原地好久,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
“算了,您且说吧。”贺令泽见妹妹态度坚定,无奈的朝着大夫点了点头。
“以老朽多年的经验,七小姐的身体并没什么不妥。”老大夫说这话的时候额间竟然冒出了冷汗。
“没什么不妥,您为何这般为难,迟迟不肯说?”此话一出,乐言就更不明白了,既然没问题,为什么半天不敢回话。
“七小姐脸色发白乃是怀有身孕,却忧思过度导致的,只要少思少虑,多加休养,问题不大。”
乐言大喜,高兴的问道:“您瞧瞧,这不是大喜事儿吗?您怎的还支支吾吾的不敢往外说呢?”
老大夫擦了擦冷汗,继续说道:“只是七小姐的身孕现下已快……快三个月了,如若长期这样忧思过度,恐对胎儿有所影响,还望七小姐多多注意,小老儿一会儿开些益气安神的药,只要按时服下,定能有所好转。”
“三个月?您可是瞧错了?”乐言异常惊讶的问着面前的老大夫,却在问出来那一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才是老大夫刚刚不敢直言相告的真正原因,侯府独女出嫁,满京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一月前的事情,可现下大夫却诊出苁焉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敢说才怪。
乐言定了定神,强忍着震惊,对着贺令泽说:“侯爷,您去送送大夫吧,大过年的都挺不容易的,况且又这么大岁数了,总要客气些。”
贺令泽看了她一眼,心领神会的应了,带着老大夫出了门。
待二人走后,乐言转身看着暖阁里呆愣愣的贺苁焉,正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她自己却先出了声:“二嫂嫂,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轻浮的女子,甚至会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并非王阳兴的?”
“你胡说什么?这种事情怎好乱说,我从未怀疑过你腹中的孩儿不是妹夫的,只是……”
“从那日重阳宴上我第一次见了他,我便喜欢上了他,当我得知他送来锦囊那刻,你不知我有多开心。定亲了之后,他总是隔三岔五的寻机会来陪我,那段日子我真的好开心。那日他派小丫鬟带口信来说要约我去看日出,我背着所有人,漏液时分悄悄地出了门,也就是那日,我迷失在了他勾勒的美好生活里,忘乎所以的把自己交给了她,事后我害怕过,我不敢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原想着本来日后也是要嫁给他的,便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可谁承想,不该来的还是来了,是我丢了侯府的脸,丢了父母的脸,我不配你和二哥哥这般关心我。”
在这样一个如此保守的年代,未进门就提前发生了关系,这等行为就算不被外人诟病,日后想在婆家抬起头来做人也只怕是难上加难了。乐言看着眼前异常冷静的贺苁焉,忽然觉得好陌生,她似乎不再是初识时那般天真无邪,眸底的单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冷漠,她不禁诧异的问道:“为何我现在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开心的样子,我记得你刚成亲那几日回来,次次都是笑容满面的,可现在的你,这般沉默,难道……妹夫对你不好了?”
“也没有不好,还是会日日的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只是不知为何,话突然不多了,也不似之前那样,偶尔会带着我出去散散心。现在的他,空了,宁可呆在书房里整理那些旧书籍,也不愿跟我多说半个字,我只是不知道为何,为何一个人的改变会如此之快,毫无任何征兆。”
那一瞬间,出现在乐言脑子里的居然是黛眉的那句话:姑爷年后回了老家。
难道,王阳兴的改变,与他这次回老家有关系?
安慰了一番苁焉,见她怏怏的不愿多说什么,便着小丫鬟伺候她睡会,待她躺下了,乐言转身出了房门,伸手召了召这次苁焉带回来的小婢女,这个婢女是王家派给苁焉的贴身丫鬟:“你可知你们夫人之前陪嫁的姝绣去哪儿了?”
“回侯夫人,奴婢不知。”
乐言盯着她瞧了瞧,这小丫头年龄不大,定力倒是不错,这般询问,竟也没有一丝慌乱:“难得你们夫人回娘家来住几日,我想她想的紧,这几日我就留下来跟她同住,侯府的丫鬟嬷嬷原就够用,你既是姑爷亲派的,也不好委屈了你,这样吧,在侯府这些日子,你就随着我院里的翠竹伺候伺候那梅阁里的梅花,那儿清闲,还暖和,也省得你日日在这冷风口里冻着,回头若是冻坏了,妹夫可要责怪侯爷和我不体恤了。”说完了直接喊来了旁边的小厮,强行将这小丫头带去了梅阁,小丫头原本还想拒绝,奈何压根没有机会,只得被迫随着小厮出了芷心阁。
“夫人,为何要将那小妮子软禁起来?”一旁的黛眉不明所以的问道。
乐言回过头颇为欣慰的瞧了瞧身旁的黛眉:“难得啊,咱们家黛眉也能一眼看明白我的意思了。”见黛眉微微红了脸,乐言便不再打趣:“历来高门显贵女子出嫁后,哪个不是由身边的陪家侍女伺候着,可咱们这位姑爷,无缘无故的就换了七妹的陪嫁丫头,这里面怕是有什么事儿是咱们不知道,如今是在侯府,还轮不到他们御史家做主,为了这几日说话做事方便些,就让这小丫头暂且去看两天园子,该让她出来的时候,我自会放她出来。去,多找几个厉害的小丫鬟,到那梅阁看着这个小蹄子,千万看紧了,免得她寻到机会去给她那真正的主子通风报信。”
说着话的时候,贺令泽一脸阴沉的从拱门处走了进来。
“大夫,可有好生送走了?”
“嗯,该嘱咐的都嘱咐了,夫人放心吧。”贺令泽顺着刚刚押走那小妮子的方向瞧了瞧:“那是……王家的人?”
“是,刚进门时我就发现了,苁焉这次带回来的不是陪家的姝绣,刚侯爷去送大夫,我跟七妹聊了两句,话语间得知他们夫妻二人婚后相处的并不愉快,王阳兴几乎是变了一个人,所以我猜想这个小蹄子也是王阳兴故意派来的,明着说是伺候苁焉,实则恐怕是为了方便监视七妹,好随时通风报信。”
“这王家到底搞得什么鬼,如若让我发现他们真的欺负了苁焉,我定不饶他们。”这一刻的贺令泽浑身透着一股一股的杀气,也不难理解,就这一个妹妹,像乐言一样,从小像宝贝一样被父母和几位哥哥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任谁都不舍她受什么委屈。
“现在看来,问题的关键只怕是出在了老家,只盼着侯爷派出去的人,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早些回来通禀。”
“我这就让林波再派几个可靠的人过去支援,务必快些查出来才好。”贺令泽转身离开的时候似又想起来了什么,复又回头对着乐言说:“这件事在没查清楚前,先不要告知父母,还有,苁焉那里,一定要看好,我怕她会想不开,万一寻了短见出了意外,我们谁都承受不起。”
“放心吧侯爷,这几日,我会寸步不离的陪着她。”乐言望着贺令泽,郑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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