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马市

刘燕虽然马上就要出嫁，可仍是一副孩子气。她自己擅女红，早早的做好了自己的嫁衣，剩下的东西自然有刘夫人给她准备。 下个月就要出嫁，刘燕每日都被刘夫人拘在家里，从过了年以来，已经一个多月没出过门了。刘燕的嫂嫂李氏，是刘守备从前同袍的女儿，昔日同袍战场上受了重伤奄奄一息，惦记家中妻子儿女无人照顾，那时不过临时刚升了校尉的刘守备知道同袍心中遗愿，当场叫儿子刘国安给他磕了头喊岳父。去年李氏出了孝就和刘国成亲了。 李氏温顺知礼，恭敬公婆照顾小姑子，刘燕有什么小女儿心思不好和刘夫人说时，就会找嫂子聊天，可李氏太守礼，一板一眼的，不能陪刘燕一道出去玩。 这下终于等到萧湘回来，又住到了守备府，孙娇耐心等萧湘歇了一天，第二天就忙拉着萧湘出去玩了。 如今陵州是北疆第一通商城镇，天南海北的商人都聚在这里，十分繁华，俨然与过去大不相同，隐隐有成为北疆第一城的架势。 设立的通商互市在城外，两人早上慢悠悠地吃过早饭，听到外面晨钟的声音才出了门。 沿袭前朝旧制，通商互市的地方仍叫马市。从前的马市主要是以交易马匹为主，如今通商之后，天南海北的货物都聚集在此。 既然是专门为不同各国商人设立的通商市集，马市便有专门设立的官署管理，晨钟开市，商人们拿着文书检阅后进入，暮鼓闭市，商人们得在三刻钟内离开，不得在马市过夜。 各地的商人自然要客栈住宿，因此马市附近慢慢也聚集起了一个市集，以客栈饭馆为主，也有些小贩卖些特产，自然也有商人在这里互通消息。两国交易，尤其是大宗的生意，需要官府做中人，另需文书若干，若无官府文书则为走私，因此生意还是以在马市为主。 马市里自然热闹非凡，原先建了四横八纵近百家店铺，后来又扩建了几回，如今这个马市也有小城镇的规模了。只一个店面就是天价，且只租不卖，以年来租，但其实马市每年只有三四个月而已。 如此这般，也是从无虚席，大商人们想多租一家店面都十分难。 除了天价店铺，马市另辟有空地，并无店铺，只是放上许多小摊，比之店面，租金要便宜许多。但能租下小摊的，也是不小的商人了。往来马市的，也都是商人，陵州的寻常百姓鲜少往马市来，都是在临近的市集上找小商贩买些稀奇的异域玩意。 但刘燕不同，作为陵州守备将军的女儿，陵州通判家未来儿媳，她在陵州极少受约束，径直将马车驱进马市，在官署前停下。 见刘燕跳下车来，有衙役上前，躬着身道：“刘小姐今日来的这般早，可用过饭了？可要我们通传佟大人？” 刘燕摆摆手，说：“不用同他说，我们不过来随便逛逛。” 衙役忙点头应了两声：“是，是。”又问：“可要小人为您引路？” 马市官署是另外设立的，陵州守备和府衙都无权管制，但除皇帝派来的人外，马市官署中有些官员也是从陵州府衙中挑出来的，刘燕的未婚夫，陵州通判的大儿子佟俞正是其中之一。 马市又非寻常市集，几乎从不卖散个的生意，故而每次刘燕过来，佟俞都会派个衙役跟着。商人们看到衙役的官服，自然会给面子零散着卖些东西给刘燕。 刘燕点点头。衙役忙同一旁的人交代一声，而后躬身给刘燕和萧湘带路。 刘燕是逛熟了马市的，专带着萧湘往女真的店面里去。 二月的天还冷些，萧湘就想买些毛皮。刘燕也与从前不同，到底当了一年多的将军家小姐，又是在陵州这样繁华的地方，而且她本身就擅长女红，品味极好。因此刘燕如今的眼界和眼光更胜从前。 刘燕一边帮着萧湘挑上好的毛皮，一边说：“这个颜色适合你，你找个裁缝，配上水绿色的绸缎，给你做个斗篷，边上缀上毛皮，再做个毛帽子，极好看。” 一会儿又拿了白色狐狸毛，说：“这么好的毛皮在别处都不好找，都过了年了，他家还攒有这么些，你全都买了，做个大氅，便是以后不穿了，送人也极有面子。” 今年冬天太冷，毛皮自然卖的极好，这掌柜连忙又叫人冒着风雪收了许多，下等的毛皮早就卖完了。上好的毛皮寻常人家买不起，得看机缘，因此还剩下一些。 见两人虽穿着没多么华丽，但旁边跟着马市官署的衙役，自然不是寻常人，掌柜忙将压箱底的好货都拿出来，一一给两人介绍。 萧湘看这些确实不错，叫掌柜全都包了起来，连并一些黑色的貂毛也包起来，送到守备府。 刘燕有些奇怪：“你穿黑色的太不相称，买这么些做什么？” 萧湘早写信告诉过刘夫人，她这次回陵州除了祭拜父母之外，还要和萧家说自己的亲事，没想到刘夫人竟连刘燕都没告诉。 想来也是，刘燕孩子一般的心性，怕是藏不住事，她又活泼，爱出门外，万一叫旁人知道了，倒闹出别的麻烦。 萧湘就笑说：“给旁人做的。” 萧家还有些亲近的长辈，而且萧湘现在跟孙家人住在一起，刘燕是知道的，因此没再问。 两人又到珠宝铺里。女真的东珠是极品，按照品级才能佩戴，但陵州临近女真，便是小富人家也能买上些遗漏的小珍珠。 上好的品色都要用来上贡，店里的虽然一般，但也好过萧湘见过的许多珍珠，便买了一些，又买了些有趣的女真饰品。 到了中午该吃饭时，马市没有饭馆，因此两人要到附近的市集去。 先回到马市官署，佟俞早就知道刘燕过来了。因此两人才到门口，就有衙役说：“刘小姐稍候，佟大人马上就来。” 一个衙役忙去通传佟俞，另一个衙役客气地请两人到官署花厅喝茶。 不一会儿间就见一个男子风风火火走来，这人一身八品官袍，身材颀长，五官端正，面色有些匆匆，正是佟俞。 见到除了刘燕之外还有人，佟俞忙放缓脚步走过来，先问过刘燕：“逛了一上午累不累？”又问：“这位是？” 刘燕简单介绍：“这是萧湘，我和你说过的。” “原来是归德将军之女，在下佟俞。”佟俞向萧湘拱拱手，萧湘回礼。 刘燕又问：“我们要去吃饭，你可要一起？” 佟俞笑了笑，说：“何不在官署用饭？你们想吃什么？我叫人买来。省的你们跑一趟。” 刘燕瞪他一眼，说：“我俩正是去逛街，就是要去跑一趟。” 佟俞只好说：“我还有些事情，抽不开身，你们去吧。” “你既然有事情忙，又为什么叫人等着，你又过来这一趟是做什么？”刘燕翻了个白眼。 佟俞原本打算陪刘燕吃饭，但马市开市时本就忙，上峰突然又交代他一件事情，但许久没见刘燕，又想看上一眼，不料又有旁人在，不好说这些，佟俞只好笑了笑，说：“倒是我耽误你们了。” “知道就好。”刘燕哼了一声，又瞪他一眼，忽而又娇笑着拉着萧湘说：“咱们走吧。” 萧湘自然明白两人这是在调笑，也不没说什么，又给佟俞互相行过礼，而后跟着刘燕出去，上了马车，两人往市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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