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走的时候塞给了我一块石头,他说:“小锦,你留着这块石头,我日后定回来找你。”他说的真切,我也信的真切。用了我最好的一块丝帕包着,这块丝帕是我捡的,许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夫人掉的,夫人们的绫罗绸缎数不胜数,丢了块丝帕也不会在意。
我是什么时候认识临安的呢,那年十几岁,去村子里的花房帮忙,十分认真的数着新摘的花,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我没好气的说了声:“没长眼睛吗?”边说边转过身去打量撞我的人,没错,他就是临安。当时也不过是十岁出头,稚气未脱,他有些局促,见我生气,连连道歉,我打量着他,上好的暗蓝丝绸制成的衣袍,玄色的发带束着一头墨发,临安生的俊俏,他的眼睛很大又有神,我不敢盯着他的眼睛久看,他的眼睛生的深情,看的久了便会不自觉的陷进去。
他道过谦后见我不语,猜想许是撞疼了我,就又开口道:“我叫临安,刚才是不是撞疼了姑娘,我刚来这里,就住在村子东头的宅子里,若是往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姑娘尽管来找我。”我半晌才缓过神来,见他谦和知礼,语气便也温和:“算了算了,下次记得不要这么冒失。”门外有声音在喊临安,临安冲我点了个头就走了出去,我只觉得心跳的很快,又想起新摘的花还没数清楚,可是数了多少又全忘记了。
临安姓魏,父亲是商人,因为母亲喜欢花,近来又身体不好,便来了这个靠种鲜花营生的小村子,一来夫人喜欢,二来也可做些生意。因为我自小便跟随母亲去打理鲜花,所以便识得了许多花的品种,也因此被临安父亲雇来陪着临安母亲赏花。有时候临安母亲身子好些的时候我便会陪着她去赏花,身子不太好的时候便让临安随我一起,摘些好看的花回去。
我常与临安呆在一起,也喜欢与临安呆在一起,我是如此,不知道临安是不是也是这样。还记得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小锦,他又问我哪个锦,我说锦衣玉食的锦。他说锦倒是个好字,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临安去摘新开的花时,他站在花丛中挑选了半天,我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着他挑来选去,他最后只选了几朵。我站起身来拍拍粗麻布上的灰土问他:“只要这几朵吗?我陪魏夫人来时,可是摘了很多,这几朵实在少的可怜,再去摘几朵吧。”临安掸了掸身上的花粉冲我笑着:“我母亲不喜欢这样的花,她素来喜欢清新淡雅的花,这花的颜色鲜艳夺目她定然是不喜欢的。不过,我倒是挺喜欢这样的花,花不像草,生来默默无闻,鲜艳夺目些也是应当的。”临安笑的好看,笑起来时的眼睛里透着点点星光。我突然生起气来,皱着眉头问他:“魏夫人既然不喜欢,你摘了它干嘛?还是说花在你们大户人家里根本算不上什么珍贵东西,是一点银两就可以买到的廉价玩物。”临安突然慌了神,向我走了过来,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只觉得这花好看想要送给你罢了,就当是我初次见你时,撞了你的赔罪。”我的脸一定是红了,只不过我可能常年风吹日晒,皮肤没有寻常少女的白皙,黑黝黝的也看不出什么来。我接过花,用细如蚊声的声音说了声谢谢,便借口说还没给魏夫人摘花,去看看其他花。
我很少有开心的时候,除非是父亲卖花的时候别人大方多给了一些银两,多还了一些债而已。但我拿着临安送的花时,我是开心的,开心的晚饭都没吃,坐在那里看了许久。
临安不常出来,魏老爷要他读书考取功名,所以他常常在旧宅里东边那间小书房里读书,我做完了活,便会去找他,趁下人不注意便往小书房里冲过去。第一次去的时候临安吓了一跳,忙把我拉进去,关上了门,拿来魏夫人给他准备的糕点边递给我边说:“怎么突然跑来找我,做完活了?”接着便又拿着笔低头写着什么,我坐在凳子上半晌缓过气来,歪着头好奇的问他:“是啊,魏老爷已经带人收走了花房里新摘下的花,你在写什么?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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