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长着跟爱菊婶子姐妹俩如出一辙的丹凤眼，好像是刚起床，脸拉得老长，嘴里不耐烦地嘟嚷: “娘，大姨，别吵了，我这就去找人。” 父母遗传给他的漂亮眼睛偏偏不用来干正事。 这人注意到院子门口的齐明月，一双眼睛像是要黏上来，看得齐明月直犯恶心。 齐明月横眉冷对，正要呵斥，爱菊婶子先出马，“啪”一下，手掌重重地打在来人的肩膀。 “瞎看什么，天天没个正行，赶紧上山找你媳妇去，一看到你就来气。” 这人被打了也不生气，依然笑嘻嘻的样子，歪歪扭扭地往上山的方向走了。 等人走远，爱菊婶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忍不住为妹妹发愁。 齐明月乖巧地站在一旁，不用自己出手，她也乐得轻松。 回去的路上，爱菊婶子不好意思地给齐明月道歉： “明月啊，你别生气，你这好心送我过来，我大外甥唉，都是我们小时候没教好。 婶子代他向你道歉，对不起啊，明月。” 看着爱菊婶子一把年纪还要因为外甥的不良行为低声下气道歉，齐明月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摇摇头，“没事，婶子，我知道婶子爱护我，你是你，他是他，大家都是大人，咱不混为一谈。” 成年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这人要是再敢这么恶心她，她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齐明月决定抽空要进家园练一练女子防身术。 作为一名现代独居单身女性，她也稍微练过两招。 大场面应付不了，打流氓这种小场面还是可以的。 况且她现在的力量对标一个强壮男人的力量，李水娃那样瘦巴巴的小混混，她一个能打俩。 齐明月把爱菊婶子送回家就转身往知青院走去。 这次她换了一条路，沿着村前的小溪流走。 爱菊婶子家住在村子前几排，村子最前面有一条横贯东西的小溪流，听说源头是大青山上的泉水。 村里人洗衣服、洗菜和淘米等等都喜欢去小溪流，比打井水方便。 尤其是住在前面几排的村民，距离小溪流比较近，连往家里挑的水都是小溪流上游一汪池塘里的水。 天气冷的时候，池塘也会结冰，村里的小孩偷偷跑上去溜冰，每次都被闻声赶来的大人好一顿骂。 这会池塘里的水已经恢复成碧波如洗的状态，明净透亮。 这个年代的山山水水真是美，都是原生态。 小溪流几处比较宽阔的位置都铺设了洗衣石，石面平整，石头很长，从岸边伸向水面。 一路走过来，每块洗衣石旁都能看见一个或几个村里妇女，正蹲着漂洗衣服或者“梆梆梆”地捶打它们。 手上麻利地干着活，嘴上也不闲着，齐明月时不时听到她们“咯咯咯”的说笑声。 快走到村尾附近时，她好像听见自己的名字从溪边飘过来。 齐明月脚步一顿，转身朝声音的方向走去，反正这会没事要忙，去听听呗。 走近才发现溪边洗衣服的女人中有唐小秋。 齐明月了然，这小绿茶在的地方，绝对没她啥好话。 “不跟我们一起吃饭非要一个人住一个大院子……资本家小姐行李左一袋右一袋” “在火车上她就这个样子，顿顿都点肉菜，没有都不吃的” 齐明月走近时，唐小秋还在不遗余力地表演。 好一个小绿茶，给她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不仅随便曝光她在知青院的情况，还信口开河，顿顿吃肉，可真敢说。 唐小秋什么意思? 上次说她逃避下乡，临阵脱逃，这次又要给她树一个生活奢靡的人设吗? 这年头城里的大干部都不敢吹自家顿顿吃肉的。 现在是艰苦朴素论英雄，明面上越穷越光荣。 谁家要过得很奢侈，一举报一个准，鸽委会一游。 这女人可真是不消停。 明明没有于婉莹那样的音色条件，偏偏还要学于婉莹说话的腔调，画虎不成反类犬。 一个敢说，一群人还真敢信，叽里呱啦聊得欢，从齐明月顿顿有肉这个话题逐渐歪到她带了多少钱票下乡。 齐明月气乐了，在几人后面重重地咳嗽两声： “咳咳，谁家顿顿吃肉？说出来也让我羡慕羡慕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溪边几个人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唐小秋。 她本来就做贼心虚，今天来溪边洗衣服竟然碰到金花大娘，就临时起意，重点宣扬齐知青的阔气还有美貌。 刚到村子那天，唐小秋就见识过这个大娘的彪悍。 当时她跟另外一个年纪比较轻的大婶打架，完全不落下风。 唐小秋当时听了一嘴。 打架原因好像是金花大娘嫌弃那个大婶家的闺女，说那家闺女缠着她家大孙子，她看不上，她家大孙子多么多么金贵，要城里姑娘才配得起云云。 她后来找老知青专门问过，金花大娘在村里属于非常不好惹的存在，没理都要搅上三分那种。 有三个儿子，都已经娶妻生子。 三个儿子一共生了八个孩子，七个孙女，才得来一个独宝孙子。 在金花大娘眼里，她这个大孙子哪哪都好，最最金贵，实际也就一普通农民。 因为大家长奶奶的宠爱，全家勒紧裤腰带供养小孙子，他从来不去上工，养的唇红齿白。 一无是处小白脸一个。 唐小秋看来，这种男的就跟她家里那个弟弟一样，都是女人的火坑，她当然看不上。 她知道这种家庭不好，自己不跳，却想着推仇人跳。 齐明月是她的头号大敌，整天头昂得跟骄傲的大公鸡，她看不惯。 要是齐明月嫁到农村，看她还怎么傲，再碰上金花大娘这种长辈…… 唐小秋这个暗戳戳的小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事情确实也朝她想的那样发展。 她故意说了一些齐明月的事，金花大娘果然有了兴趣，还特地挤到她旁边，又详细问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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