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耀辉三兄妹皆皱眉。 她们的妈妈只有三套衣服，湿了两套，就剩这一套了。 她把衣服给方敏，她穿什么？ 他们对方敏很有意见。 方洁好歹是她的姐姐吧，是不是应该礼让一下，接得那么心安理得。 方敏很快给自己和陆叶芳璇换上干爽的衣服。 “姐，有没有吃的？我好饿。” 方洁抬腿就要去厨房。 宋耀辉拉住她。 “妈，把衣服换一下。” 方洁笑，“没事儿，一会儿就吹干了。” 宋繁星：“妈妈，要换的，万一你生病了，我们怎么办？没人照顾星星了。” 宋耀辉已经找出他的一套衣服，塞到方洁手里。 宋耀辉穿的衣服都是宋大荣往年部队淘汰下来的绿色t恤和长裤，都比较肥大，他穿的时候都得卷起来一截。方洁跟宋耀辉差不多高，但骨架小，穿上宋大荣的衣服裤子显得更加肥大。 方洁没有过多在意，赶快去厨房把早上剩的三根玉米拿出来，本来打算把这玉米当作他们的晚餐的。 现在只好拿出来先给方敏母女吃，晚饭再做打算。 方敏和叶芳璇瞧见胖乎乎的玉米，表层黄得发光。 诱人得很。 叶芳璇立即淌哈喇子。 宋耀华嫌弃地扭开头。 好脏！ 还是他的妹妹招人稀罕，干净漂亮讲卫生。 方敏抓起两根玉米，塞给叶芳璇一根，两人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好好吃！” 她们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玉米。 方敏吃了两根，叶芳璇吃了一根。 吃完，两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方敏：“姐，还有吗？” 方洁尴尬地摇头，“没了，就这三根。” 方洁想了想又去厨房拿出两个桃子，方敏不用方洁说，直接从她手里拿过桃子，同样塞给叶芳璇一个，两人很快又啃了一个桃子。 吃完，方敏用袖子擦擦嘴，换了一个地方给叶芳璇擦。 三兄妹看得直皱眉。 他们很疑惑，老姨的夫家在县城，她结婚也六七年了，算半个城里人，咋这么不讲究呢？ 方洁也细微地皱了下眉。 那是她的衣服。 她这个人很爱干净。虽然没钱买新衣服，每天干着粗活重活，但她每天都会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即使破了，也会细心地缝好。头发也每隔一天洗一次，出汗多的时候每天都洗。 她不光自己干净，也要求孩子们爱干净。三个孩子也养成了良好的卫生习惯。 不管身在何处，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体面都要保持住。 这也是她与那些村妇格格不入的地方。 她们觉得干一天活都累死了，谁还在乎这些啊。衣服穿十天半月不换不洗，衣服破了就让它破着，窟窿越来越大，头发油得粘成一团。 每当她们看见方洁把自己收拾干干净净，整整洁洁，都嗤之以鼻。 嘀咕上一句，“真能装！” 方洁没觉得自己装，她觉得洗干净了不仅体面，自己也舒服。 所以此刻见方敏用衣服袖子擦嘴，她有点膈应。 方敏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问道：“姐，你们家玉米咋那么好吃啊？还有桃子，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桃子。” 方洁笑笑，没说话。 这是他们家的秘密，不能向别人透露，她的亲妹妹也不行。 她拐了个话题，问道：“你怎么冒着大雨过来？想来也该挑个好天的。” 方敏哭起来，叶芳璇也跟着哭。 “姐，叶军死了。”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 方洁惊讶，“怎么会这么突然？” “叶军这一年来身体都不好，常常卧床不起，看了好多医生也没治好，不知道什么病症。前两天没挺过去，丢下我们娘俩走了。” 说完，方敏哭得更大声了。 “叶军死后，我公公婆婆说是我克死了叶军，说我们娘俩都是叶家的罪人，没资格待在叶家，把我们赶了出来。我们娘俩无处可去，只好来投奔姐姐你。姐姐，你留下我和芳璇吧，我只有你可以依靠了。” 叶芳璇小眼神期期艾艾地看着方洁，“大姨，求求你收留我们吧，我和我妈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 宋繁星磨牙，方敏一上来就把自己说得那么惨，让她妈妈没有办法拒绝。 方洁看了看自家的小屋子，他们现在四个人挤一张土炕，孩子一天天大了，睡不下，而且睡一起也不合适。 如果把妹妹母女留下，往哪睡啊？ 兴许是看出方洁要拒绝。 叶芳璇小眼神可怜兮兮地看着方洁，“大姨，求求你收留我们吧。你放心，我们睡地上就行。” 方洁最终还是把她们留下了。 先挤挤再说吧。 等雨停了，她看看能不能找来几块木板，在地上打个地铺。 宋繁星虽然不赞同，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以方洁的善良，不可能让妹妹一家离开。 该来的都会来，避也避不开。反正有她在，不会让妈妈和大哥二哥出事的。 雨一直下到傍晚才停。 方洁叫上宋耀辉一起去大队长那里借了六块木板子回来铺在地上。 到了睡觉的时间。 方敏说道：“姐，我和芳璇睡地上吧，你们一家睡炕上。” 方洁当然要推辞一下。 “你和芳璇睡炕上，我睡地上。” “姐，还是你对我好。” 方敏高兴地拉着叶芳璇爬上土炕躺下。 三兄妹有些懵逼。 都什么玩意儿？ 他们对方敏和叶芳璇真喜欢不起来。 不懂事儿！ 方洁虽然心里不舒服，也不能说什么。 这个妹妹是她从小带到大的。 她们的爸妈在她16岁那年去世了，方敏那时候12岁。方洁一个人撑起了家，一手把方敏拉扯大，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都紧着方敏。养成了方敏有些自私的性格。 长大了之后，她经人介绍嫁给宋大荣。方敏跟着她到宋家生活过两年，直到她嫁人。 方敏从小就说她要嫁到城里，不想留在农村种地。 后来还真让她嫁了个城里人家。 只是没想到她福薄，丈夫年纪轻轻就死了，丢下她们娘俩无依无靠。 方洁想到这里，又不免同情妹妹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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