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浦电视台的会议室处处彰显着公务风格，响亮的大红口号威严地悬挂在墙上，阔大的咖色会议桌上，一长串装饰用的陶瓷挂耳杯整齐排列，杯上印着的头像格外显眼。 与脉搏公司那些或大或小的精装会议室相较，差距极为显着。 秦浩很难想象在这种会议室，策划的创意是如何从压抑的气氛中挤出来，反正他从进来就不自禁的板着情绪，思绪半点没有跳脱的意思。 为展现友好之态，秦浩特意让夏书带着自己提前十分钟抵达。 然而参会的总策划们却并未流露出丝毫友好之意，不仅迟到了将近半小时，而且结伴进来时，仍笑呵呵地互相聊着天，全然没有将秦浩这个“陌生人”放在眼里。 这个下马威有点明显。 秦浩见状也不恼，微笑着跟旁边夏书问人齐了没有。 “《厨房的艺术》《聚焦》的吴总和林总还没来。” 秦浩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顾自聊天的众人，又轻声问道：“没来报备过了么？” 夏书单手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没有呢，吴总的周一档要被切，林总的法治栏目是华夏卫视支援拍摄，这两个节目皆不在此次优化范围内。” 二人正说着悄悄话，场间有个瘦弱的秃头男子加大了说话的声响。 “所以家里养狗的同事们都得注意了，最近来了好多外省的狗，前段时间生活频道报了个新闻，有个小柴犬被个田园犬活生生的咬死了，听说当时那架势，还想往狗主人身上扑呢！” “唉呀呀啧啧啧。” 场间顿时爆发出一片哄堂大笑，唯有夏书的脸色略显难看，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嗫嚅着，不敢在这帮“大爷”面前开口。 秦浩朝她使了个眼色，随后微笑着转头看向众人，反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咚咚咚。” 说来也奇怪，敲桌子的声音明明没有场间嘈杂的嗓音大，可众人却出乎意料地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各位领导下午好，刚才大家可能没注意到我，所以在此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秦浩，现任脱口秀大会总策划，兼任脉搏集团制作中心总负责人。” 这话音刚落，有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淡淡道：“你来干嘛的呢？” 秦浩斜睨了他一眼，笑道：“送一个新策划，另外，经授权，优化部分粗制滥造的节目。” 葛晨阳蓦地冷笑一声道：“场面话还是少说吧，这里没有领导，大家都是策划，秦总您也是策划，应该明白一点，创意落地需要考量很多因素，这些都是不确定性，您何必过来为难我们呢？” 微胖中年人也笑着摇头道：“说我们的节目是粗制滥造，恕我直言，你一个刚入行的年轻人还没这个资格。” 袁文也阴阳怪气，用一嘴的天海腔调的起哄。 “哪里没资格了，人家手里一个脱口秀大会，这还不够底气？秦总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着就好了呀！要我说，大家就都把节目让给他，不嫌麻烦的话，一个一个的优化，这样大家不是省了不少事情？” 场间又是一片哄然大笑。 秦浩面上没有一丝怒色，反倒微笑着说道：“大家说完了没有？” “说完的话，我也说两句。” 众人面色各异，有的冷笑，有的漫不经心的看手机，有的环抱双臂看他。 秦浩淡淡的说道：“以前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江浦卫视位居八大卫视，但成绩却不如地方卫视，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明重点扶持，经费这么充足的卫视，制作的节目却大多处在及格线的位置上。” “现在看见各位，我就隐约明白了。” “……” 众人一听这话面色皆冷了几分，隐约能猜出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我带着善意而来，诸位却恶意满满的冷眼相向，先不说各位的制作节目水平如何，这心气儿倒让我有点不知所措，诸位作为各组的统筹的最高主管，年纪都一把的人了，何必像小孩子争糖果一样，说出去不免让人笑话。” 葛晨阳冷哼了一声，打断道：“你又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心里都清楚，节目不管好坏，都是大家用心血滋养起来的，你一个外来人，说整改就整改，优化完了跟我们还有什么关系？” 秦浩往后一靠，他心中不免失笑，弄了半天他们是担心这个，刘魁看来是厌恶极了这帮人，所以事先没有半点声明，现在就是担心，自己一股脑的把他们的节目收入囊中，继而挂在自己名上优化。 我来你们这补充营养来了是么。 想这些没用的，真要是出具个全方位整改报告，自己的名字当然要署上，但也不至于直接把原创策划给踢下台幕吧，来个并列署名不能接受么？ 策划圈就这么小，鸠占鹊巢？自己肯定不能沾这个名声。 看他们这么言之凿凿的模样，殊不知秦浩一个也没看上。 几个烂到根上的节目，抄都抄不明白，到处嚷嚷着我的节目这，我的节目那的，江浦卫视被这帮蛀虫都给咬烂了，这一个个还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不撒手呢，脱了这地儿好像就得咯嘣死掉一样。 从进门就给自己来这么个下马威，明显就是互相通过气儿，商量定了才过来的，秦浩懒得去掰扯，既然好言好语的说不通，那给好脸着实没什么意思。 “诸位不妨想一想，就算真的要整体优化，以各位的节目策划，为什么非得选你们呢？” 听他说这话，众人又冷着脸低声嘀咕起来。 秦浩懒得再听了，直接又问了一句。 “今天开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征求大家的意见，我再问一遍，有哪位可以授权。” 问了一声，众人没人应声。 再问一声，仍旧没人应声。 秦浩微笑着扫了下四周，心想这倒是省事了，接下来只需要出具一份考察报告，然后含泪拿下刘总监的两百万慈善经费。 问就是尽力了，争取过了。 “好，优化建议报告我临走的时候会交给刘魁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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