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走后,音袖见她家小主手上拿着一盒香粉,不由问道:“小主,这香粉也是方才莞贵人送的吗?看着似乎颇为名贵。” 曹琴默爱不释手的又轻嗅了下手里的蜜合香,才笑道:“自然名贵。这可是异域贡品,合宫就得这么一盒。”说着,神色又微微暗淡下来,如此名贵的香料,不仅皇后没见过,连华妃也没见过,皇帝独独就赐给了甄嬛,她可真是得意啊。 见她神色转为冷淡,音袖以为她仍是戒备莞贵人之物,便道:“小主,此物也要扔掉吗?” 曹琴默合上盖子,轻抚了抚,才道:“旁的也就罢了,此物我怎舍得?收起来吧,明日还有大用。” “娘娘是要?” “明日你便知道了,对了,今日先取出一点洒在我寝殿一角,总不好因着我的打算,就叫莞贵人那边出了纰漏。”曹琴默边摘护甲边道。她虽仍是需要在年世兰手底下苟延残喘,但并不妨碍她偷偷放水,叫甄嬛做靶子再引得年世兰跳脚一番。毕竟只有皇帝越发怀疑年世兰心思不似往昔单纯,她的温宜才能在皇帝心中更得几分父爱怜惜。 第二日,安陵容日常垂钓的荷塘边,传来了一阵朗朗背书声:“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安娘娘,怎样?这几句我没背错吧?\"弘昼一脸骄傲的对安陵容挑眉道。 “嗯,今日一字不错,可见是下足了功夫去背的。”安陵容笑着赞了一句。 “那安娘娘,我的宝刀呢?还没有铸好吗?”弘昼搓了搓手,希冀的看着安陵容。自从那日安陵容被他百般磨缠着答应了帮他找人铸造宝刀后,他便每日都是这般猴急模样了。前几日安陵容一直不得空,又总是恹恹的,他也不敢提,今日好不容易觑着她情绪好些了,就赶紧讨要起来。 “你也说了是宝刀,既是铸造宝刀,哪儿能那么容易就铸好的?”安陵容略有些心虚的拿书挡了挡脸道。也怪她最近思绪飘忽,不知怎的,竟将此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啊,还要等啊?可是我弘昼现在就想耍宝刀了呀?” 弘昼说着,却见她老是拿书躲避自己视线,不由狐疑道:“安娘娘,你不会是……” “哦,对了,今日说好了要去看莞姐姐呢。”安陵容煞有介事的忽然合起了书,然后笑眯眯的朝弘昼道:“弘昼,安娘娘今日事忙,咱们改日再聊吧。”说着已经招呼宝娟、小栋子收拾东西,准备往回赶了。 弘昼:“……”为何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敷衍了一般呢? 安陵容直到回到澹泊宁静喝了杯茶水,才心有余悸的对宝娟道:“好险,好险,弘昼那个臭小子可是缠人的紧,若是知道我根本没有记起过他的宝刀来,可不知要将人的耳朵磨出多厚的茧子呢。” “可不是么,若五阿哥知道您是为了落雪才忽略的他,真不知要如何恼您呢。”宝娟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茶碗道。 “此事你知我知,可不许再叫第三个人知道了。”安陵容忙交代她道。 “娘娘连我也信不过吗?”宝娟十分受伤的望着她道。 安陵容瞧她一眼,心说就因为太信你,我这不都死过一回了吗? 两人说话间,小贵子忽从偏殿赶了过来,向她回禀道:“娘娘,方才音袖带着奶娘把温宜公主送了过来,说是曹贵人这两日偶感风寒,身子不适,所以想请娘娘帮忙再看顾公主几日。” 安陵容闻言,倒没疑旁的,因为曹琴默对温宜的一片慈母心肠,她是亲眼见过的。若非有不得已之处,她是必不会舍得将女儿送到旁人宫里的。 “公主住处都已安置妥当了吗?” “回娘娘,已安置在偏殿了。另外,”小贵子说着,从桌面匣子里取出一个精致小香盒,献给安陵容道:“娘娘,这是蜜合香,曹贵人说她没有旁的东西回报娘娘,只能以此物借花献佛。” 小贵子方一打开,安陵容便赞了句,“好清幽的香味。” “听说这香料是异域贡品,合宫就此一盒。”小贵子笑道。 说着又轻声补充道,“娘娘,此香我已找人查验过了,无毒且还兼具安神助眠的功效,正好娘娘最近夜里有些睡不安稳,倒不妨用些。” 安陵容习惯性的辨别了一下用料,待确认没有一些对女子有妨碍的麝香等物后,便笑着道:“确实是好物。正好我最近有一桩难事想请莞姐姐帮忙,不如就拿此物去讨个人情吧。” 小贵子见她自有决断,便默叹口气,去照顾公主了。 碧桐书院,安陵容到的不巧,来时恰逢甄嬛去勤政殿伴驾了。 只得在殿中略等了等。 勤政殿,甄嬛方带着流朱离去,苏培盛便来报说:“皇上,安嫔娘娘方才带人去了莞贵人宫里,午膳可要摆驾碧桐书院?” “安嫔这两日身子可好些了?前儿个朕在御湖边偷瞧着,还是瘦弱。” “小栋子说,有香兰姑娘这两日在澹泊宁静闹着,安嫔娘娘的食欲倒似比前两日好些了。” “那便好。那她找莞贵人是……?” “好像是为着五阿哥想要一把宝刀,安嫔娘娘原是答应送他了,后又因着落雪姑娘离宫给忘了,今儿个五阿哥老话重提,安嫔娘娘这才慌了。恰巧回去又新得了一盒曹贵人转送的蜜合香,这东西珍贵,安嫔娘娘思前想后,便想到拿此物去找莞贵人讨个宫外的人情用用。” “她倒是会算账。香是曹贵人送的,人情是莞贵人出的,到最后完事了,弘昼还得拐回来感激她,当真一本万利。”皇帝忍俊不禁道。 “安嫔娘娘久居宫闱,安比槐安大人又已致仕。只怕安嫔娘娘也是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个折中办法吧。”皇帝正为爱情盲了目,苏培盛也只能捡好听话往皇帝心坎儿里说。 皇帝听他说到安比槐,也不免心下慨叹。 他也是在蒋文庆押送粮草不利一案结案后,才知那时在任的松阳县丞并非是安嫔之父安比槐,而是她父亲的一个同乡名叫安比魁的。 而她的父亲安比槐,早就为避忌安嫔后妃的身份,自请致仕回乡做起了普通乡绅。听说最近还借钱办起了一座简易族学,准备为一方乡民谋福祉。凡此种种,也当真称得上一句“廉者常乐无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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