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不成事了，拿得起斧子？”陈观主看杨见山放下小竹箱回来，就问杨见山。</p>
杨见山依然不知如何回答。</p>
“那就到时候再说。”陈观主神色有几分惨然，却也有几分洒脱。</p>
“相逢是缘。更何况，门槛都被他踩倒了。”陈观主看着老道人。</p>
老道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中拿出一张卷着的破绢布，交给杨见山，却一句话也不说。</p>
陈观主等了好一会，干脆自己开口，“长生久视，自然很难。”</p>
陈观主态度和蔼一些，虬髯汉子做这些，还是有些别扭，太习惯了凶神恶煞的模样，毕竟这座小山不是真正的远离人世，偶然间，还是要与找到这边的人打些交道。“要是修炼有成，辟谷几日，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嘛，这里面的术法就不要修炼了。我看你不像那清心寡欲之人，却也不是那穷凶极恶之徒，说不定那术法帮不了你，反成了速祸之本。当然了，要把东西放好。真不放心，埋起来也行，就是别不当好东西扔了。”</p>
陈观主说得认真，杨见山听得仔细，老道人叹了口气。陈观主也不过是把铭刻在心的几句话说出来罢了，其实，陈观主根本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p>
说到底，老道人不觉得杨见山以后会留在山上。以后就他自己在这里，耐不住寂寞的。其实，也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打算在这里开枝散叶？不指望，也没希望。</p>
要是那年轻读书人在这里，说不定会感到滑稽的，不过，拿着斧子、穿着道袍的陈观主，真有些英雄气概的模样。</p>
风萧萧兮易水寒嘛！陈观主和老道人都知道，只是杨见山不知道罢了。</p>
知道不知道，也没有大区别，有希望回来？</p>
“行远。”陈观主看着老道人。</p>
老道人点点头，“远行。”</p>
长剑化虹，云过脚边。当杨见山看清身边风光时，已经在铁树山山巅。</p>
山巅有一个山洞，山洞洞口很大。山洞口有一个老道人，老道人身形瘦小，背对着洞口，如风中残烛，看起来随时有可能断了那点生机，倍显苍凉。</p>
老道人身形瘦小，却给人一种无法逾越的感觉。</p>
要是老舟子在这边，肯定一眼就能认出老道人。</p>
当然，杨见山也能。</p>
站在洞口的老道人看了一眼陈观主身边的老道人，“来了？”</p>
老道人眼神空洞，张了几次嘴，没能说出话来。</p>
站在洞口的老道人却有了些笑意，“傻子呦，到现在还不相信为师的话，这么大岁数，活谁身上去了？”老道人呵呵一笑，用了很大力气喊了一声：“阿牛！”</p>
被叫做阿牛的老道人，深吸一口气，“阿牛早就死了！”</p>
站在洞口的老道人摇了摇头，“今日的我，还是原来的我，现在的阿牛，却不是原来的阿牛了。现在的我，并不是原来的阿牛，更何况，原来的阿牛已经长大。”</p>
老道人想起一个冰寒刺骨的风雪夜。</p>
一个藏在枯枝和烂树叶下的孩子，八九岁的样子，左手小手臂被砍断，耷拉在身边，只和上臂连着一块皮，另外还有不少伤口，破烂的衣服和露出的皮肤被烟灰熏黑，和身边冻成硬疙瘩的烂泥没什么两样。</p>
极为寒冷的风雪救了孩子，还是害了孩子，已经说不清楚。老道人找到阿牛的时候，阿牛早就没有了任何知觉。</p>
老道人已经风烛残年，做不了太多，就只能带着孩子回到一个小山上的小道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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