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混沌，世界初始。 小别山异宝出世，夺天地造化，将灵气分与世间众生，灵魂复苏觉醒，天道陷入沉睡，成灵修妖者众多。 异宝吸引着许多才开了灵智的小妖前往小别山。 “师叔祖，此次小别山一行，是否将小妖收归门下，渡化为先？” 十几个光头和尚身披袈裟手持法棍行走在蜿蜒的小路上。 他们大多白发苍苍，在崎岖的山路上却如履平地。 灵气初开，皈依佛门的和尚感悟天地造化，引气入体，有了成仙的可能。 走在最前面的少年看着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被簇拥在最前面，辈分极高，也最受人尊敬。 寺中最早踏上仙途的便是他，且一骑绝尘。 少年眉目温润，丹凤眼上扬着，分明是年轻人，整个人却被佛法浸透成慈祥的模样。 “小妖初生，性子懵懂，若是引导向善也是功德一件，我佛慈悲。” 他说话的声音犹如清泉，春风入耳，目光向下双手合十道了句佛号，整个人充斥着圣洁，虽然平和，却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对话一来一回，山中却悄无声息起了雾障。 波澜不惊的少年被几个白胡子和尚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师叔祖，小心。” 师叔祖辈分大，年纪小，他们嘴上喊着尊称，实则都是看着少年长大的，遇上危险也会把少年当做孩子来照顾。 虽然师叔祖比他们还要厉害些。 少年被围得密不透风，他的身周忽然荡起涟漪，灵气扩散下，雾障迅速散去。 “继续赶路吧，一切小心为上。” 生养出夺天地造化的异宝，小别山本身便不简单。 一行人还未走出一里路，察觉到不对劲的老和尚再次把少年围在中间。 看似散去的雾障其实一直都围绕在他们周围，只是惧怕少年的灵力不敢轻易接近。 “师叔祖，不对劲，这些雾障不对劲！” 寻常修士呼吸间便能吸取灵气充盈自身，可是自从进了小别山，看似灵力愈发浓郁，却完全不为人所用。 少年体内的灵力被雾障侵蚀，现在只出不进，若是雾障经久不散，他撑不了多长时间。 更别提如若遇上了小别山上土生土长的猛兽或者是大妖，他们一边要顶着灵力隔开雾障，还要与之交手，想想就没多大胜算。 即便他们十几个人交替阻隔雾障，在不知道雾障什么时候散去的情况下，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少年思虑再三，此时趁着还未深入退出小别山似乎才是最优解。 他不可抑制的觉得，这就是异宝为了保护自身而留下的手段。 莫非异宝也生出了灵智？ 倒是不无可能。 “师叔祖，咱们是退还是进？” 少年能想到的，老和尚自然也能想到。 若后退便什么损失也没有，同时也就空手而归。 若前进就是九死一生，赌那一丝丝可能雾障散去且没有妖物袭击。 老和尚像是看透了少年的犹豫与顾虑，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固有一死，老衲活了这么多年，无非就是圆寂坐化后随侍佛祖左右，又有何惧？” “天道沉睡，方丈师兄算出凡间将会遭遇大劫，此异宝将是世间生灵存活的唯一生机。” “师叔祖，不论你想要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 空气有一瞬的扭曲，波动之间老和尚的脸似乎变得模糊极了。 少年抬头，他们还是满脸慈祥，耐心的等待着少年的决定。 “法慧，为了天下苍生。” 法慧和尚欣慰的笑着：“那便由老衲开路。” 体内的灵气发散，隔开了雾障。 少年低声念着佛号，拨动着手中的串珠。 他心绪烦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他做出决定之后就要发生了，阻拦不住只能被动承受。 又拐过一个弯道，少年毫无征兆的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拉走，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中。 法慧和尚笑着跟少年搭话，压根没意识到师叔祖已经被掉了包。 —— “红莲大人，您醒了？” 空旷的山洞中，通体洁白的狐狸从自己的大尾巴上抬起头，它的额间少见的又一缕红色，更显得艳丽。 它伸了伸懒腰，身子幻化变为了一个妖异的女子，身体散发着勾人心魄的异香，狐狸眼弯弯的能把人的魂都勾出去。 狐妖本没有性别，美的也雌雄莫辨，成年之时需自行幻化。 说话的小妖法术不精，脸上还带着未完全幻化的绒毛，狐狸脸下巴尖尖的很是怪异。 “红莲大人，属下又擒到一个绝色，送到了茵宝那里，茵宝应该能喜欢。” “哦？”女子食指在红唇上蹭了蹭，站起身，“那便去看看。” 她步步生莲摇曳生姿，丰腴的身材尽是诱惑。 茵宝是一只在异宝出世之时意外觉醒的小妖狐，瘦弱没有自保之力，如若不是女子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把小妖狐捡了回来，它就会成为野兽的口粮。 妖狐初生，自出生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名讳，这是天地赐下的造化。 茵宝还太过弱小，只能吸食人类的精气。 偏偏这小妖狐极其不好养，挑三拣四的，只看得上相貌顶尖的人。 小别山自从开始生出雾障，人类就不好抓了，雾障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对外来人却有着各种限制。 也就导致这只小妖狐好几日都兴致缺缺，没有进过食了。 红莲笑着：“现在这种时候还能抓到不怕死的蠢人类？” 她走进安置茵宝的山洞，看见光洁的脑袋和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她笑容僵在脸上，红色的爪子若隐若现，整个人绷紧了脊背。 “怎么是你？” 小别山旁边便是大别山，大别山只有一座山头，山头上建造着的寺庙里面住着的都是假慈悲的和尚。 和尚庙中最出名最被普通人推崇，也是收妖最多的，便是眼前这个看着慈眉善目眉清目秀的释空和尚。 红莲之前为了从他手中救一只兔子与之交手，在释空手下处处碰壁。 佛法本就是妖道的天敌，红莲被打得重伤，狐尾的毛都被薅秃了。 小妖没什么见识，哪里知道自己趁着雾障的便利捉到了甚至让红莲都忌惮的人物。 红莲眼角上挑，敏锐的察觉到释空的虚弱，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释空大师竟然栽在我手下的小妖身上了。” 她的目光落到一旁熟睡的茵宝身上：“倒也巧了，你身上的精气比那些凡人强劲百倍不止，茵宝吸一口能顶好几个月了。 释空一直不远不近的站在一边。 他能看出来床上趴着的小狐狸是初生的狐妖，气息微弱，还以为是受了折磨。 幼年的狐妖为了生存下去，只能装可怜让人类对他们抱有善意，而后进入三步以内的距离，狐妖就会自发吸取人类的精气充盈自身。 一般来说，初生的妖狐会很节制的控制着自己，那些被吸食精气的最多只会虚弱一刻钟到一个时辰不等，对身体不会有什么危害。 释空盘膝坐下，对红莲的视线视若无睹，就地开始诵经。 红莲挑眉，觉得他不知好歹，初生的狐妖不能沾上因果，需得人类自愿提供精气。 这死和尚一看就是个铁石心肠没良心的，心疼自家茵宝的同时，红莲恶狠狠的咬牙，掌心闪过红光，一左一右把释空与茵宝强行连在了一起。 这个禁术是牵扯在灵魂上的，一旦打下除非红莲给他们解开，或者红莲身死自动消散，否则会一直跟随着二人。 “若是茵宝出了什么事，你就直接去陪葬好了。” 红莲扬起下巴离开，却仍然担忧释空会放任不管，只能继续吩咐小妖去抓别的人来。 狐族对于还未成年的小狐狸都格外爱护，本能的会把那些照顾不好自己的同类划到自己的地盘好好养着。 像是茵宝这样的小狐妖，若是被成年的狐妖发现了，都会主动把它放在身边。 红莲身边这样的小狐妖有很多，大多都是在幼年的时候被捡了回来一直跟着，那个抓释空回来的狐脸小妖就是其中之一。 呆呆傻傻的放出去让它自己讨生活怕不是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红莲就把小妖留着了。 山洞中偏湿潮，对狐狸来说很不友好。 红莲已经幻化成人对于这个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山洞隐蔽，更能躲避天敌。 茵宝卧在小垫子上雪白一团，嗓子里时不时发出呜咽声，或轻或重，细细地哼唧，不知道多么可怜。 释空念经的声音逐渐淡去，从他分心的那一刻开始就不适合继续念诵了。 他睁开眼，正好和打量他的小狐狸对上眼。 小狐狸懵懂无知，纯情的好似一张白纸，它歪着头，很是好奇眼前的陌生人。 它见过很多人，大多比较貌美好看，可跟眼前这人一比，瞬间黯然失色。 小狐狸舔了舔嘴角。 它饿了。 好饿好饿。 之前的每一次都是人类主动接近它，不费事就能吃到香香的精气，但是今日却跟以往不同。 它能嗅到那个人类身上的香气，很馋人。 茵宝忍不住想要主动觅食，它身上没有多少力气，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小小的一只摇摇晃晃地朝着人类的方向走，它的肚子非常配合的咕咕叫了起来。 可是它走一步，眼前的人类就后退一小步，不多不少刚好是小狐狸步子的大小。 释空面无表情，这是禁术所能限制的最大距离，不然他早就转身离开了。 不知情的人纵容小妖吸食精气情有可原，他们也许是被小狐狸美丽的皮毛所迷惑，也许是带着善意不忍心小狐狸被饿死。 但他身为知情者，知晓小妖吸食人类精气的劣根性。 吸食的精气不仅会让小妖激发出骨子里的嗜血，更重要的是每吸食一份精气，就会沾染上他的因果，人类在你弱小的时候馈赠你，在你强大起来之后，就要加倍还回去。 天地循环，自有缘法。 释空不管是灵力的纯度还是精气都是茵宝眼中最美味的吃食。 但也是小狐狸可能会承受的最大的因果。 小狐狸眼睛模糊，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不管走多久，那个好闻的人类永远在那么远的地方，仿佛它一直在原地踏步一般。 本就虚弱的身体软绵绵地往下摔。 茵宝已经踩在了床边，若是一头栽下去，那么高的距离，不知道呆傻的小狐狸会不会脑子更加不灵光。 释空莫名心脏一紧，再反应过来他已经把小狐狸抱在了身上。 大掌落在茵宝柔软的皮毛上，微微陷下去一个印子。 小狐狸贴着他的心口轻轻晃动着脑袋。 释空对天下生灵皆抱有善意，更别提还是个灵智都没开的小妖。 在他接近茵宝的那一刻，小狐妖就眯起了眼睛，在充盈的精气里醉晕了过去。 好饱好饱。 茵宝总算吃了个肚撑，小狐狸乖乖巧巧的，咂了咂嘴，毫不客气的在释空的怀里睡了过去。 当真不提防人。 释空叹了口气，把小狐狸重新放回了它休息的位置。 因果已经结下，他也不用刻意避着了。 他手中的串珠不停拨动着，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内心浮躁却不知为何。 释空体内的灵力在靠近茵宝的时候沸腾了一刹，现在守在小狐狸身边，竟然在缓慢的恢复。 内心不断念着清心诀的少年少见的有些茫然无措。 他忽然想到了临行前，方丈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各种嘱咐他的话。 目光慢慢移到小狐狸身上，释空皱起眉毛。 这莫非就是他的桃花煞？ 茵宝没有睡太久，它只是好久没吃精气疲惫地撑不住了。 精纯的精气让它重新焕发了生机。 “小师傅，你是出家人吗？” 苏醒的茵宝眨着大眼睛，瞄准释空光洁的脑袋飞跃，半空中被大掌截下，好生放了回去。 释空双手合十，对着还未化形就口吐人言的小狐妖道了佛号：“贫僧释空。” 茵宝痴痴的笑了笑，小爪爪指着他的脑袋：“你真好看，我化形不要头发也能这般好看吗？” 眼看着茵宝的观念就要拐入歧途，释空连忙解释：“并非如此，狐族大多化形都会格外貌美，施主莫要着相了。” “是这样吗？” 茵宝沉思，这件事还没想明白，忽然又闻到了那股香香的味道。 “释空释空，你好香啊，能再让我吃一口吗？就一小口。” 小狐狸的尾巴左右晃动，眼巴巴地盯着释空，小爪子艰难地比出两根指头，粉色的肉垫软软的被它收在里面。 释空垂眸，断言拒绝：“不行。” 话音刚落，小狐狸抽了抽鼻子，可怜巴巴的掉眼泪：“不行就不行，这么凶做什么？” 红莲手中拎着一个被打晕的和尚，刚一进来就看见自家茵宝红着眼睛哭唧唧，当即把老和尚丢到一边，撸起袖子就要上。 “死和尚！竟然趁我不在欺负茵宝！可恶！” 释空的视线却转到了一边，看向了在地上躺着装晕的老和尚。 “法慧？她将你也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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