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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孙好像从突然意识到，秦王的野心是有可能包括他的性命的。是啊，是啊，如果秦王要上位，他这个被皇祖父册封的皇太孙怎么会有好下场，以往怎么会天真的认为，夺位就是在皇祖父面前争斗几句，在下头官员的任命想相互拆台。他们早已身处其中，他们也是有性命危险的啊！ </p>

想明白这一点，皇太孙突然就紧张起来了。以往是别人为了他冲锋陷阵，他还能保持冷静；现在自己也有可能回不去京城，他突然就紧迫起来。 </p>

“不能坐以待毙。”皇太孙起身，在灵堂里转圈圈，“不能坐视秦王拿先帝的尸身做筹码，要尽快把消息传回去。可是梁城距京城七百里，我怎么回得去？秦王背靠左路大军，会不会直接用大军围困我们？” </p>

皇太孙一边嘟囔着一边努力思考，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 </p>

珊瑚珠用眼神逼迫着皇太孙，让他正视自己的双眼，用严肃的语气、深沉的语调，和他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殿下，你有谋士智囊，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只是要快！要保密！保护东宫继位，是我唯一能为陛下做的，我誓死会为殿下铺路，但是，我人力单薄，拖不了多久，殿下要早做打算。” </p>

皇太孙慌得六神无主，看着病体孱弱的惠贵妃被侍女扶着，即便只能虚弱得靠在侍女身上，仍然坚持要送他，仿佛自己身上承载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先帝未尽的意志。 </p>

“维娜，替我送太孙，安全送到。”珊瑚珠吩咐。 </p>

维娜从怀中摸出匕首，抽出寒光凛凛的刀刃缩在袖子里，随时准备与人性命相搏，用实际行动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p>

皇太孙紧张得左右张望，好像才意识到，这是行宫、这是梁城，在城外，就驻扎着大军，其中十万，受秦王辖制。 </p>

维娜把皇太孙送到自己的院子，叹息道：“若是事情到了最危急的时候，公主也是战将，会率领忠心的部属，为殿下效死。” </p>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皇太孙的脑海，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惠贵妃也是能领兵的啊！ </p>

皇太孙急忙和自己带来的谋士们商议，问他们有什么好办法保全东宫的利益。可惜，东宫给皇太孙派的辅佐之人并不精通这些。 </p>

皇太孙是跟着皇帝出来历练的，只带了自己常用几个谋士，讲讲宫中如何行事，如何在皇帝面前争宠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但让他们为行军打仗建言献策，那就真是一问三不知了。连这次北伐，他们都是全程摸鱼划水，待在后方。 </p>

而这些人的水平也不足以应付这种大事，他们只准备好了替太孙在皇帝面前争宠，没准备好替太子在灵前争皇位啊！ </p>

若是东宫一系倒台，皇子皇孙还有可能因为血缘免于一死，他们这些近臣，肯定是要“尽忠”的。关系自己的身家性命，从来把“风度”焊在身上的谋士也讲究不起来了，慌脚鸡似的说胡话。 </p>

话分两头，这边，秦王却是收获满满得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与谋士分享今晚的收获。 </p>

“果然，我没猜错，父皇给我留了遗诏。我试探惠贵妃，她开始还不能说，后来被我拿住话柄，不得不承认父皇给我留了遗诏，又逼我发誓，不得无故挑起争端、不得无故对东宫不利，这才愿意把遗诏给我。唉，若是东宫肯好好说话啊，我又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可先生可看到了，东宫不过一小儿，都敢对我大呼小叫，更何况我那好哥哥？” </p>

“父皇在的时候，明明更疼爱我、更倚重我，多次当着朝臣的面夸我，此子类父。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才是父皇最属意的继承人。可惜，为了迂腐的长幼有序，朝臣们就逼着父皇立了大哥，大哥文弱，如何能镇得住这四面兵戈的边疆，镇得住那些抱团欺生的朝臣，镇得住这里里外外的魑魅魍魉！” </p>

秦王越说越得意，弹了弹手中遗诏，“我就知道，父皇肯定是疼爱我的。” </p>

“殿下可否详细说说，这种要命的东西，惠贵妃怎么就轻易交出了？我等可不能被骗了。”谋士有些不放心。 </p>

“先生这是什么话，本王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上过战场、经过宫廷，还能让一妇人给骗了？” </p>

“我亲自去见，惠贵妃先前还顾左右而言他，后来我指着父皇灵位，让她说实话。惠贵妃深受父皇爱重，临死都陪在父皇身边，怎么会违背父皇的意愿，哭着说了实话。”秦王长叹一声：“父皇果然也是不放心东宫的。但他也不忍我与东宫自相残杀，交待惠贵妃，要是我没发现，或者东宫能挑起重担，就不必取出这份旨意。若是有朝一日东宫威胁我性命，再用这份遗诏救命。为此，父皇还特意下诏，赦免惠贵妃殉葬。” </p>

谋士捋了捋胡须，“这样就说得过去了。若不是陛下驾崩得太突然，惠贵妃心神震动，绝不会这样轻易让殿下看出破绽。” </p>

“正是这个道理。”秦王颔首，对自己鬼使神差的直觉庆幸不已，幸亏他当时回头看了那一眼。“我入正殿后仔细看过，灯烛俱全，俱是彻夜燃烧的痕迹。蒲团的凹痕久久没有平复，惠贵妃裙子上全是跪出来的折痕，在无人见处都这样虔诚，惠贵妃对父皇的心毋庸置疑。其实只看惠贵妃往日对父皇的仰慕崇敬，就知道她绝不会违逆父皇的意愿。女人嘛，夫主死了，她活着也就一点念想了。保本王平安是父皇遗愿，也是她的愿望。” </p>

“如此，倒比许诺什么金银财物更好了。”谋士颔首，人总会为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拼命，他们用惠贵妃，真是惠而不费。至于深情与否，这倒无关紧要。只要惠贵妃能助秦王拿下这一句，日后认可那份不殉葬的旨意便是予惠贵妃的报酬了。 </p>

想到此处，谋士道：“臣请观遗诏。” </p>

谋士从秦王手中取过遗诏，恭敬地向皇帝所在方向叩首后，才打开遗诏。 </p>

先检查圣旨材质，再检查笔迹和印鉴，果然都是真的。再细看内容，开始是交待秦王兄友弟恭、安心做一藩王，拱卫大夏国祚的。后面慢慢说到正题，若是东宫文弱，压不住朝臣，他可起兵靖难，一定要稳住他们李家的江山。同时，又反复叮嘱，这道遗诏不能轻易拿出，这是最后关头给秦王保命的，若是东宫对他有赶尽杀绝之意，才能动兵，否则就是分裂家国，对祖宗不敬、对自己不孝。 </p>

文辞是陛下一向的风格，连对秦王的称呼都是陛下独有。 </p>

谋士看过之后，也不得不感慨陛下舐犊情深，期盼儿孙和睦、家国万年。 </p>

秦王从谋士手中接过遗诏，又认真读了一遍，叹息道：“母后当初也是这样。” </p>

当时皇后病重，却撑着病体，逼父皇答应不能动摇东宫的位置。当时，秦王愤怒又委屈，甚至还有嫉妒。都是父母的孩子，大哥才德皆不如他，只凭早生几年，就要一直压在他头上吗？后来等母后走了，他才后悔当时不该在母后跟前和大哥撕破脸，令母后为难。他也是当父亲的人了，知道为人父母，想要子女相互扶持的心情。可是，他和大哥，终究是不可能了。 </p>

我终究要让父皇母后伤心了……秦王叹息，也许，父皇驾崩在梁城，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p>

是时候为自己的抱负迈出决定性的一步了！ </p>

城西，一直合衣而睡的辅国公被亲兵叫醒；“国公爷，左路军有动作了！” </p>

辅国公沉默坐起，自己不详的猜测成真了，这一夜合衣而睡，终究没有睡踏实。“取我的甲胄来。” </p>

辅国公穿上与敌人战斗才需要穿戴的甲胄，如今却要去打自己人了。辅国公一边起身洗漱，亲兵一边把消息源源不断的送过来。 </p>

“皇太孙前后派了五批人马出城，皆是轻骑快马，应当是送消息去了。” </p>

“秦王殿下派了三批人出城，也是朝京城方向去的。弟兄们远远坠在后头，现在只回来一队，找到了皇太孙派去的一队人的尸首。” </p>

“惠贵妃那边紧闭门户，约束部将把行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宫墙上火把长燃，有人彻夜巡逻。” </p>

第89章 和亲中原的公主20 </p>

“太孙，左路军整军了！怎么办？左路军可是十万大军啊！”谋士慌张的声音击打着皇太孙的耳膜，令他愤怒又焦躁。 </p>

怎么办？他还想问怎么办呢！ </p>

“秦王在军中经营十数年，与辅国公也是多年袍泽，若是……殿下，咱们需早做打算啊！” </p>

皇太孙在房间里转圈，痛苦得皱紧眉头，艰难下了决定：“去，调集忠于我们的人，先到行宫，守在皇祖父灵柩前才好。” </p>

大行皇帝崩逝之后，惠贵妃接手行宫巡防事宜，其他人都搬出行宫，只有惠贵妃守着皇帝梓宫。 </p>

“殿下！不能再犹豫了，您守着君臣大义、想着手足情谊，东宫可不曾丝毫顾念情分啊！”秦王的谋士也在哀戚进言：“殿下若不反击，我等死期就在眼前，与其看殿下为虚伪缥缈的手足情分束手待毙，臣不如早走一步，为殿下黄泉探路。” </p>

说着，谋士就要往柱子上撞去。 </p>

秦王一把拉住涕泪横流的谋士，叹息着摇头不肯点头，“那毕竟是我亲侄儿！” </p>

“殿下还是执迷不悟，不肯抬头看天啊？皇太孙集结军士，围困行宫，意欲抢夺大行皇帝灵柩，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皇太孙伪造遗诏，以大义名分逼迫，殿下难道要引颈就戮吗？”谋士高声对集结好的数百心腹道：“如今，不是秦王殿下不仁，是太孙不义在先，殿下迫于无奈，不得不反击。先帝留有遗诏，若是性命之时，允殿下自行决断。” </p>

“不，不，不，先生，不可啊……”秦王还要推拒，谋士已经不有分说把他推上了马。 </p>

“殿下，想想先帝遗诏，先帝临去前都不放心你啊，先帝也知道东宫有暗害手足之心，才给你留下了保命符啊！”谋士大声哭诉。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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