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哭到不能自已：“我以前很任性，总是要你哄我，要你说好听的话，你想亲我，到死都没能实现这个心愿，但其实……我是愿意的。” “你是不是也喝了那下了药的水？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没有，我想说我后悔了，我应该早点答应嫁给你。” 无烬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她推开，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更怕真的做出无礼之事，仓皇而逃：“缘起，让我一个人静静。” 他扔下她跑了，和从前的她一模一样。 那时，缘起已经答应和他在一起，他时常找各种理由靠近她，求抱抱，求亲亲，粘着她，一刻也不愿分开。 而她呢，任性无度，一会儿想要莲花果，一会儿想要流沙裙，他从无怨言，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为她取来。 她拒绝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求好，而他从不生气，每次都追着她跑。 如果早知道以后再没拥抱的机会，曾经的她一定会抓住每一次和他拥抱的机会，再也不会放开。 她还记得小水怪追着她撒娇：“你就喂我吃一块花糕嘛。” 她穿着他送的衣裙，迎着夕阳背过身，日落的余晖洒在身上，溢出金光，她扮鬼脸：“我偏不！” 曾经那些美好的逗弄，时至今日，缘起再想起来，都成了最后悔的拒绝。 无烬是个固执的人，他既然没有选择和龙吟在一起，还来了这个龙吟不知道的宅院，便是心中有所追求，不愿受药物控制。 这样固执的人，并不会希望别人见到他的狼狈，缘起在院中待了整夜，没再找他。 她坐在一地狼藉中，仿佛丢了魂魄般，一动不动。 清早时，无烬看起来有些虚弱，脸色不是很好，他穿着素色衣衫，这才发现自己的宅子乱七八糟，而始作俑者正坐在那团脏乱中。 许是哭过的原因，缘起在清晨温和的阳光下，显得更加灵动，睫毛上微颤的水珠像是露珠般，闪烁着光芒，让人瞧过一眼便心生怜惜。 “缘起姑娘，这些都是你弄的？” 缘起默认，没有说话。 他也没生气，只是说：“地上凉，你先起来。” 她想站起来时，发现双腿无力，一个趔趄倒在无烬身上，而他本能地抱住了她。 院子里那么多盛开的紫藤花，可他很确定自己此刻闻到的花香是来自她的身上。 “你身上好香。”无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加不知道自己因何不愿松手。 那一刻，缘起想起许多从前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想起小水怪也曾贪恋自己身上的味道。 她最能看透人心，也最是知道此刻无烬的眼神中对她多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昨夜他有意控制，可清醒后，有些思绪却无法控制。 “比龙吟小姐好闻吗？”缘起知道自己在做一件错误的事，但即便是滔天大错，她也甘愿沉沦。 提起龙吟，无烬这才松手，脸上浮现一丝不好意思：“我……我不太清楚。刚才失礼了。” 见他诚恳道歉，缘起凑上前，故意离得很近，叫他能闻见自己身上的紫藤花香味：“那无烬喜欢我……身上的香味吗？” “喜……哦，不……不是，我不能。” “你在害怕吗？怕我？” “不是不是。” 缘起趁胜追击：“那你喜欢龙吟吗？” “我当然喜……” “你对她是责任，是照顾，是青梅竹马的情义，你觉得你就该和她在一起，毕竟从小家人就是这么告诉你的，但这并不代表你喜欢她。” 她的那双眼睛似是能看透人心，说的每句话都正中无烬内心。 他对龙吟谈不上真心喜欢，只是认识很多年，和她成亲像是一条设定好的坦途，只要他走了这条路，这一生便会顺利无忧。 可是直到有一天，一个全身破烂不堪的姑娘闯进他的世界，他的心立刻动摇了，以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速度。 以至于即便是定亲礼那样的场合，他都忍不住关心起一个乞丐。 他打着善良的幌子，却是为了接近想要接近的人。 他与龙吟一直相敬如宾，本分守礼，从未有过丝毫越矩行为，昨夜龙吟主动献身，即便是被下了药，他却本能拒绝了，以尚未成亲作为借口。 他看似君子，端方守礼，可只有自己知道，他只是没那么喜欢靠近龙吟。 无烬否认：“不是这样的。” “的确不是这样，你不讨厌她，还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姑娘，贤惠持家，将来你们在一起，会成为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对，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那我呢？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无烬急忙反驳，眼神中却透露着心虚：“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缘起笑容苦涩：“是啊，你不可能喜欢我，是我喜欢你，真是讽刺！” “缘起姑娘，其实我们左右没见过几面，你不可能喜欢我，错觉罢了。” “你自己自欺欺人，就别让我跟你一起自欺欺人了吧。” 无烬不敢看他，转头收拾起乱糟糟的院子，想要转移注意力：“我把院子打扫一下。” 缘起抬眸，捏起指尖，汇聚灵力，转瞬便将庭院收拾妥当，她看着他，面色坦然。 “你……”无烬被震惊到，也猜到她的身份，却并不害怕。 “我是紫藤花精。” “是因为我养了太多紫藤树，太执着于紫藤，你才幻化成精的吗？” “你知道的，我们这些精怪惯会勾引人，尤其是男子，勾引到手后再吸其精气，增强修为，所以你不是喜欢我，只是被诱惑了而已，不用感到愧疚。” “缘起姑娘……” “而且你意志坚定，也没做出什么对不起龙小姐的事，无需自责。” 说罢，缘起失望离去。 无烬眼睁睁看着她离去，不敢去追，他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勉强阻止自己做出出格行为。 她的感应力向来很好，她知道对无烬来说喜欢她无疑是一种背叛。 感觉到他的难过，缘起的心比他更疼。 从前她曾夸耀过自己异于常人的感应力，如今她却憎恨自己太过了解他的为难，以至于一丝一毫都不希望他难过。 既是如此，她想着，算了，就当是还了小水怪的救命之恩。 这一世罢了，从此各奔东西，两不相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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