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缘起还是和从前一样,洒扫院子,闲来无事时,和府上下人说说八卦,然后看着司空陨约会他的青梅竹马唐初雪。 一个小时候唯一给过他温暖的姑娘,对他的人生极为重要。 唐初雪自诩美貌无双,任何人都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司空陨也不例外。 她会接近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庶子,不过是因为和一众官家小姐打赌,赌她能让司空陨爱上自己。 缘起知道这一切,但她什么都没做,像个无关紧要的人,静静看着,等待事情败露的那天。 听说唐初雪明天要约他出去踏青,缘起躺在床上,没来由地问了他一句:“陨公子很喜欢唐小姐吗?” 司空陨闭着眼睛,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人们总说命由天定,殊不知人定胜天。” “阿圆想说什么?” “命由己造,只有自己才能改变自己的命数,其他任何人想要插手,都是徒劳。” 司空陨侧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阿圆心疼了?” “我心疼什么?” “我这一生,孤苦飘零,爱而不得,任人摆布,无法挣脱。” “那是你自己不去改变,对无情的父亲,就不该心存希望,对无爱之人,便不该付出真心。” “好。”司空陨冷若冰霜的脸上,流露出不少笑意,这笑意直达眼底,似是真的很欢喜。 不过次日他还是和唐初雪一起去了郊外散步。 到底是凡人,怎么可能听懂仙家的暗示? 缘起心中虽生了让他改变自己命运的念头,但又不能说得太明,只能看着事态继续发展。 司空陨和唐初雪一起放风筝,捉蝴蝶,与她相处得很好,很有凡间情人相会的美好感觉。 只要他不知道唐初雪的想法,哪怕是骗局,身处局间,自身喜悦的感觉总是真的。 唐初雪为了引他上钩,下了不少功夫,陪伴他、夸奖他、纵容他,给了他不曾有过的美好体验。 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一路伪装得很好,只是没想到装得多了,竟真让人以为她喜欢这个庶子,还叫人看到两人共度一夜的场景。 那夜二人从始至终没在一起,只是因为大雨阻了回家的路,流言蔓延,丞相府千金沦为众人谈论的对象,被逼无奈下嫁。 司空陨满心欢喜地以为像他那般残缺之人亦能有机会得到所爱,对唐初雪关怀备至,言听计从。 没想到,唐初雪嫁给他不过是无奈之举,她与当朝太子珠胎暗结,不仅背叛他,还贬低他。 司空陨在情之一事上可谓是千疮百孔,痛入骨髓。 缘起看着此刻司空陨脸上的喜悦,略有感伤,不过只是很浅的一瞬,再抬头时,已经消失无踪。 看了一会儿,只见司空陨被引进一间破败的屋子,屋里传来嬉笑打趣的声音,而唐初雪却站在门外,脸上满是玩味,像是看蛐蛐斗殴时的看客,冷眼旁观别人的痛苦。 三名体型肥胖的妇人正在引诱司空陨,缘起凑到窗边,扒开门缝看着,之见司空陨脸色潮红,眼底愠怒,还带着些许……也许是欲念。 “陨公子,你行不行啊?” “不行的话,我们姐妹教教你。” “是不是很难受?迫不及待想要与人云雨一番?” “今天就让我们姐妹几人亲自验上一验?” 司空陨步步后退。 唐初雪明知他身体受损,还要偷偷喂给他合欢散,找人玩弄他,再找来那帮无聊的世家小姐,欣赏他极度渴求,却无能为力的模样。 缘起从未写过这样的桥段,在她写的命簿中,唐初雪一直隐藏得很好,直到最后司空陨才知道她与太子苟合之事。 她不该这么对司空陨。 缘起想也没想,企图撞开门,把人带出来。 撞门时她才意识到阻隔她的不是这扇门,而是上神设立的屏障,那个无法改变他人命数的屏障。 “凭什么拦我?姑奶奶可没写过这种见鬼的桥段!” 缘起猛烈撞击,没能撞开不说,反倒将天雷引来,天空雷声大作,轰鸣不止。 “姑奶奶连仙根都没有,凭什么要受雷刑?” 天雷落下前,日冕实在看不过去,化身到她面前:“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干什么?你这身子骨,被雷劈一下,怕是就要魂飞魄散。” “日冕,你快帮帮司空陨。” “这是神君的劫,无人可以拦阻。” “可是这些都不在命簿上。” “命簿三分,其余七分全凭己身,这是唐初雪的恶念造成神君的劫,是命簿自我演化之物,亦是命数。” “那我为什么不能救他?” “你难不成真把自己当做凡人了?你有忘川印吗?你若真是凡人,此刻所行便是选择,但你仍是仙人,便是改命,妄图改命之人,必遭天谴,这天雷就是为你而来。” “我就不信,我改不得这破命。” 缘起再次击打屏障,被屏障弹开的同时,天雷落下,只一次,她便口吐鲜血,顿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散了架,疼痛难忍。 “缘起啊,命簿不能更改,是上神定下的规矩,雷刑亦是神谕,你快放弃吧。” “我偏不!” 就在缘起再次砸向那道屏障,天雷再次落下前,司空陨从屋里狼狈逃出,他周身潮红,独独那双眼睛,看着极为冷静。 “司空陨,你没事吧?” 他看着她,愣神之际,缘起拽着他的长衫,朝旁边瀑布跑去。 浸泡在瀑布中后,身体渐渐降温,神志逐渐清明。 缘起蹲在岸边,说:“你不要难过。” 那些人对他上下其手,探寻他的隐秘之处,然后再戏谑嘲弄他,无法像个真正的男人,对男子来说,是万分侮辱。 “不过几个女子,我会武功,她们伤不到我。” “那这药效……” 司空陨右手伏在岸边,看着缘起,似是认真:“从前我以为自己并不渴求男女之事,但今日受药物影响,我渴求了,却得不到,因不得而感到些许痛苦。” 缘起本想说对不起,思来想去,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不知道自己给神君设下的劫,会生出这样的变故,堂堂天界神君,被人欺凌至此,来日重返天界,只怕少不了对她的责罚。 见她失神,司空陨问道:“阿圆,你……还好吗?” 缘起觉得自己的每根骨头都很痛,一直强忍着,只说:“我当然很好。” 原本风和日丽的天,因天雷之故,大雨瓢泼,导致山路被毁,他们被困在雨中,不得归家。 两人寻了处山洞,躲避大雨。 司空陨生火,将身上的衣裳烤干,两人中间隔着被晾起的衣物。 缘起双手抱头,翘着二郎腿,有节奏地左右晃动,眼睛看着洞顶,似乎是在想事。 “阿圆。” “嗯。” “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 缘起觉得自己写了一个人物,他本应照着自己的所思所想,走到那个既定的结局。 可是一想到这个人会走向那个确定的结局,又觉得有些怅然。 她只是喜欢写话本子,却并不希望那些人按照她的想法走下去。 “阿圆觉得唐小姐怎么样?” 缘起看着他,顾左右而言他:“我只是个下人,不敢妄言主子。” 司空陨闻言,没忍住笑出声,缘起不懂他因何发笑,又问:“你笑什么?” “你可知道自己这些年来,从未对我用过谦称?” 缘起震惊,仔细一想,又确实如此,她麻溜地从地上爬起,又看了眼他头上的忘川印,确认神君真的没有带着记忆下界。 遇事不决,先装傻:“有吗?不能吧。我……奴婢……” “行了,我一个无人顾及的庶子,你这样无可厚非。不过你方才说自己不敢妄言主子,你与下人们说闲话的样子,可不像你口中说得这般,不敢妄言?” “素来无事,闲聊而已,陨公子莫要介怀。” 司空陨擒住她的胳膊,硬生生又把人拽下去躺着,他双手交叉置于脑后,神情看着很是轻松,说:“我与你也算是朋友,作为朋友,想听一句真话,听听你对唐小姐的看法?” “唐小姐秀外慧中,德才兼备,才艺俱佳,品貌兼优,金玉其外……” 败絮其中? 这句不对。 缘起急忙调转话锋:“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唐小姐的外表世上少有,是个难得的美人。” “那阿圆希望我喜欢她吗?” 爱上唐初雪是司空陨的命数,与她的希望与否无甚干系? “阿圆只是一介下人,主子的婚姻大事,与我无关。” 司空陨没再继续问下去,他起身走到山洞前,看着从天而降的大雨。 “今夜大雨,我们被困此地,只是人生短短一瞬,阿圆会记得吗?” 缘起坐起,来到山洞口,不经意间瞥见这天上的闪电竟是紫色的,在团团黑雾中,那些不断闪烁的紫色光芒分外明显。 紫电乃是上神之劫。 可她观四周,别说神迹,连点仙气都没有,怎么会有上神在此地历劫? 难道是无烬神君的劫? 可距离神君凡间历劫结束还有两年,难不成提前了? 但若是历了人间之劫,也不会出现天雷,左右也不该是无烬神君引来的才是。 亦或只是普通的雷电,是她学艺不精,误会了? 待得重返天界,定要找个天界老头仔细问问。 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司空陨忍不住敲她的脑门:“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什么也没说。” 不知怎的,缘起觉得今日的错觉很多,比如她方才好似看到司空陨冲她翻了白眼,完全不符合他平常的行事作风。 缘起被头顶落下的雨滴砸到,突然想起他的问题:“哦~你问我会不会记得这场雨?每年下那么多场雨,怎么可能会记得?” “你还不如当没听见我的问题。”司空陨气鼓鼓地回到杂草地上,故意背对着他,面向山洞里侧睡觉。 缘起捏了一把自己的脸,满腹怀疑:“他是在同我生气?可是……气什么呢?” 这场因缘起引来的大雨,便成为了命簿中那个让司空陨和唐初雪不得不在一起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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