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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的奏鸣曲

田甜打断他“意思是你遵从何维的意见对么?”

钟承说“也不能是遵从吧,这个还是大家的一个默契度的问题。”

田甜说“好,我明白了,今晚我说的话,当我白说的就好。”

何维站起来就走了。钟承又坐了一会,说“我在你们家待得太晚也不合适,我先走了,明天过来给你送茶叶。”

穆影和蒋小花起身洗茶具,蒋小花一肚子气,洗完了不算还找了个锅,连壶带杯子一起放进锅里,到了大半锅的水开始煮。

田甜点了根烟走进厨房,穆影削了个苹果递给小花“别生你哥的气,可能他也挺为难的。毕竟一边是朋友,一边是合作了很久的工作伙伴。”

小花摇头说“何维才不是伙伴,这个人相当自私。”

田甜往水槽弹了弹烟灰“何以见得?”

小花分析“你看,上次我哥也是有一部剧,忘了是啥名字了,反正也是给拒掉了,理由是我哥前女友必须因为之前炒作恋情的事情道歉,否则不会跟他们公司有任何合作。跟冯婷婷似的,逼得剧组临开机换人。他这么做的动机也太明显了,表面上,是向着我哥说话,替我哥鸣不平,实际上就是为了表明他自己是一个多么有情有义与众不同的经纪人。我哥就惨了,继续跟着他,还是没戏可拍;如果离开他,大概率会被扣上忘恩负义对不对?你看,当初为了你钟承我们都如何如何了,现在你钟承居然说走就走。”

田甜吐了个烟圈,跟蒋小花说“当时你哥安排你的时候,感觉他人是很拎得清的,再加上跟穆影是好朋友,所以我的想法就是能帮就帮一把。但是今天看这个意思,钟承的忙,暂时只能帮到这了。再往下,我怕穆影会受到影响。”

穆影说“能影响到我什么呢?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的。”

田甜说“也不是这么说,就,哎~怎么讲呢,很多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帮忙,觉得某一件事做好了以后,大家如何皆大欢喜,但是事实很少能如意,所以,通常应该想的是,如果这个忙没有帮好,比如中间出现了某种意外元素,导致帮忙的结果没有达到预期,那,最差的结果是不是可以接受。”

穆影“你能不能讲得简单点,我要被你说晕了。”

小花“田甜的意思我理解就是,如果帮忙我表哥,达到的最好预期是他能找到符合何维要求的戏,尽快进组;如果中间出点岔子,比如剧组忽然换人、或者比如片酬达不到何维预期,他们可能会疑心我们是故意的,并怀恨在心,搞点事情恶心我们。”

田甜看着蒋小花一脸赞许“小花你可以出徒了。”

穆影说“这可太难了,让我做经纪人我估计已经去世八百回了。”

小花说“人各有志呀,要是所有的人都做经纪人,没有艺人,那也是不可以的。哎~可不想再纠结我哥这点破事了,我们还是计划一下台北的自由行吧,虽然也只有三天时间。你俩有啥想去的想玩的?”

“你们安排就好,我都同意。”田甜把烟头用水冲灭了,烟蒂扔垃圾桶“穆影我也是不懂你,又不会做饭,又没时间做饭,搞这么一套全套的嘉格纳摆着,多浪费啊。”穆影说“这谁说得准啊,万一有一天我想学做饭了呢。”

田甜说“行。你加油,看好你~不过你的菜品成功之前我不要当小白鼠。”

隔天傍晚三个人站在台北的夜市,各种卤水和油炸蛋白质的香气混杂弥散在空气中,感觉像三只饥肠辘辘外出觅食的小动物。

台北的宁夏夜市,朱迪的朋友强烈推荐要来一下。

蒋小花尖叫冲向章鱼小丸子,田甜克制了一下后就被沙茶牛肉面征服了,穆影小心翼翼的发信息给健身教练林雪薇“在台北旅行,可不可以吃得稍微热量高一点。”

林雪薇回“尽量每种食物多咀嚼,不要暴饮暴食就好。”

看到回复的穆影一头扎向了蚵仔煎。

“好不容易减下来的,就这样吃回去,是不是也不太好,要不要我帮忙消灭一点?”穆影回头一看,是笑眯眯的周苍野,旁边是陈方凌,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大男生。看穆影发愣,周苍野介绍“认识一下,这两个是我兄弟方文彬和郑宰勋。”穆影很大方的说“你们好,我叫穆影。”打过招呼之后方文彬和郑宰勋用韩语跟周苍野说了几句,就分开了。

穆影有点不好意思“是因为我你们才分开的?”

周苍野“也不是,本来就分开的。七个人一起,还带着各自的经纪人,太晃眼了。我们也是今天练了一天,就来附近随便找点吃的东西。我快要饿死了,你这个给我吃一点。”说着就拿过穆影手里的蚵仔煎,也没管是不是剩的,往嘴里划了两大口“这个好吃的”回馈给穆影的是一个超阳光灿烂的笑脸。

穆影》,另一家是间乐器行,钢琴叮叮咚咚的声音,两段音乐意外混搭了一种旋律,名莫名有点好听。

“我已经在国内成立工作室了,以后会搬去北京,离你也更近一些。”周苍野沙哑的小低音混在夜的奏鸣曲里。

“那韩国这边的工作你准备怎么办?”穆影声音也很轻。

“会继续吧。我跟陈方凌也一直在商量这件事,韩国那边也会给跟现在的公司保持合作关系。其实我们gravel的兄弟几个也商量过这件事,维持现在的团体,对我们几个人来说,都不算是最好的发展规划。所以如果都解约,我回国就会是必然的。”

田甜、小花和周苍野落后十来步远远的跟着,田甜低头发信息,小花流连街景,陈方凌则时不时的帮两人挡开人群,有点像个保镖。

穆影忽然想起来“哎对了~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周苍野看着她的眼睛“什么?”

穆影觉得自己又在烧了,躲过他的眼神“是你们gravel里,有一位崔志勋,有这么个人么?”

周苍野用韩语重复了一下“????(我们志勋),有这个人的。”

穆影试探着说“小花是他的粉丝,可以让她去后台要个签名的不?”

周苍野说“当然可以,那个……你不要去后台看一下我们的准备状态嘛?”

穆影笑“我见过了呀,咱俩参加过跨年晚会的,你忘啦?”

周苍野摸摸她的头“不一样的呀。”

穆影说“还是不要了,我怕影响你。”

周苍野说“不会的。不过,你们什么时候走呢?我想跟你在一起多待两天,淡水那边有条路,一边是老街,一边是海景,我们可以去那边转一转的。”

穆影笑答“下次吧,我们后天的航班就得回去了。过两天还要进组。”

周苍野说“那没事的,我下周也回去北京,新写的歌,找了几个团队要谈一下做v的事。”

穆影说“好,回北京请你吃广东菜,王府井新开了一家潮汕菜,据说很地道。”

周苍野问“对了,还一件事,田甜有男朋友了么?”

穆影没反应过来“啊?”

周苍野挠了挠后脑勺“陈方凌好像有点喜欢她,他不让我问,是我偷偷问的。田甜有男朋友么?”

穆影想了想,决定据实相告“田甜好像……兴趣不在男生。”

周苍野有点懊恼“这个,有点小郁闷哎~那我还是先不告诉陈方凌好了。”

音乐切换了《安静》,钢琴的和声渐渐转换了专业的伴奏,随着钢琴声渐渐亮起了浅蓝色的舞台灯光。周苍野和另外六个人站成一排,中世纪复古宫廷风的低领白色衬衫,空灵和低回的和声全新演绎着熟悉的旋律。漆黑的观众席看过去是一片黑压压的头顶的轮廓,所有人整齐划一地跟着节奏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王子们背后的大荧幕放大了每一个人的半身照,也放大了每一个女孩关于白马王子那梦幻而美好的梦境。

谁不是靠梦想在支撑现实呢?

这一首歌之前那台上还像是热切的梦。

水幕环绕的舞台上,黑色钢铁框的主题布景填充着红色错综的灯光,皮质马甲满缀着铆钉和水钻,即使在极靠后的座位上也看得见闪耀,荧幕上七个美好的身体肌肉线条凸起,为了舞台效果抹上一层莹亮的橄榄油,血脉贲张的劲歌热舞,每一次落地都溅一片闪耀的水光,每个节奏点都是尖叫一片。

蒋小花跟田甜都在狂叫,四周都是一样热切的声音,穆影确实意外的冷静,仿佛周围是一片寂静的旷野,舞台中心的光只照向周苍野一个人。

周苍野穿着红色的西装在跳舞。

周苍野穿着牛仔服酷酷地摆着pose。

周苍野穿着白色的t恤坐在酒吧凳上,甩着响指唱迷离的情歌。

“穆影,别回味了,结束了,我们该走了。”小花晃晃穆影。

田甜拿出手机,捡着急的信息回了几条,漫不经心的跟穆影说“或者你想住这也行,那我跟小花,我们俩先走?哎~卧槽!”

小花推眼镜“你干嘛呀田甜?一惊一乍的。”

田甜手机贴过来一张周苍野躺在急救担架床上的照片,不远处停着医院的救护车,周苍野穿着的还是谢幕时的那套衣服。

田甜说“穆影你赶紧跟我们走,你们家周苍野被送医院了。我先问问陈方凌这特么哪个医院啊这是?”

穆影脑袋里“嗡”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我们先去就近的医院看一下,没有再说。”三个人跑出体育场,但是因为散场人太多,打不到车,小花定位到附近的一家综合医院,看了下导航不到五百米,走去医院的路上收到陈方凌的微信,在台北慈济医院。

小花看见前边不远一辆出租车有客人下车,拽着穆影和田甜跑过去,然后一头钻进副驾驶“师傅,麻烦您,我们去慈济医院。”司机是为长得有点像张晨光的大叔,扭头看了看飞速敲打手机回消息的田甜和满脸泪痕的穆影,回头跟小花说“好,那你们系好安全带哦,我们等下要上高速。”

穆影她们到的时候gravel的其他几个人刚走,陈方凌在走廊里跟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在说着什么,黑t恤离开的时候从穆影身边走过,黑色的墨镜朝穆影忘了一下。小花有点心慌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人谁啊?”

田甜看了一眼“周苍野他们老板申河勇,上次周苍野被骂的视频里,骂人内人不就他嘛?”

小花没忍住打了个寒战“有点吓人啊这老板。”

陈方凌走过来,挤了一点笑容以后跟穆影说“别担心,已经拍过片子了,医生说头没事,骨头也没事,有一些表皮擦伤和淤青,都不碍事。”

田甜问“真的?”

陈方凌低着头“还有一点轻微的贫血,可能减肥过度了。”

田甜继续问“真的?”

陈方凌轻轻点点头。

穆影问“那我能进去么?”

陈方凌说“可以的,不过就是人还没有醒。”

穆影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周苍野,头发漂成浅浅的灰色,眉毛也换成了头发的同一颜色。令穆影倍感羡慕的长睫毛此刻刷在下眼睑微微凸起的卧蚕上。右耳的耳洞已经不发炎了,带了一个小小的钻石耳钉。修长的手指搭在床的一侧,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另一侧的手背上吊了一瓶生理盐水。

感觉病房的空调有点凉,穆影把身侧的被子往里掖了掖。轻轻转身准备离开,手指却被拽住了,体温有些凉,声音也很弱:

“影,陪我待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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