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家穴村进城的时候，还下了一场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 林阳出门也没有带斗笠草帽的习惯，淋了一声，打着喷嚏才到了公安局门口。 “小林同志，你咋来了？” 刚到门口，一个人从后面叫住了他。 林阳一扭头，才看到打着雨伞的小张同志。 上次抓捕王成功的时候，刘波带着两个干警，其中一个就是小张。 “我来找波哥，波哥回来了吗？” 林阳从衣服的内衬口袋摸出烟递了一根过去，两人靠在门卫的屋檐下。 “刚出任务回来，在办公室换衣服呢。” “我领你过去。” 70年代的机关单位和厂子，大部分都会在办公室内放一些生活用品，还要弄一张床。 公安局这种经常两班倒的单位，在单位过夜很正常。 刘波和小张两个人一间办公室，里面放着两张床。 睡觉的地方和办公的地方，拉着一个蓝色的帘子。 白天上班的时候，帘子是拉上的。 “波哥，红山公社的林阳来了。” 小张带着林阳进了门，刘波正在擦头发。 “波哥。” 林阳笑着递上一根烟。 “林阳，你不来找我，我还准备明天去托人给你带个话呢，既然来了那就给你当面说说。” 看林阳进门，刘波笑道。 “是不是王成功的事情办下来了？” 林阳说道。 “林奇的事情，我没办法，按照规章制度走的。” “但王成功的事情现在已经判下来了，两年四个月，过几天移交到劳改所。不过王成功的爹娘这几天天天来堵我，闹事，说王成功的事情可大可小，还说你谅解了。” “我正准备向你核实情况呢。” 刘波说道。 “没谅解，我们全家都不可能谅解，恨他入骨，该怎么判怎么判，我相信法律，相信政府，相信咱们公安。” 林阳一本正经的说道：“王长峰肯定说了50块钱的事情，这是他们家给我姐的赔偿，我姐孩子掉了，是王成功动的手。” “那行，我知道了。” 刘波拿出纸笔放在桌子上：“你在红山村大队当过文书，应该会写字，写个情况说明，我们也好留个档案。” “好。” 林阳很快就写好了情况说明，话锋一转：“波哥，我今天来就是帮我姐离婚的，你看这事儿怎么弄？我们配合。” “服刑人员要是离婚，要么我带着王成功去红山镇乡政府的离婚办事处一趟。要么就是让乡政府的工作人员来一趟，双方签了离婚协议，发个离婚证就行。” “但王成功态度坚决，不离婚。” 刘波说道。 “我能见见吗？我猜是价格没谈拢。” 林阳笑道。 对付王成功这种泼皮无赖，林阳有的是办法。 对直接有效的就是谈拢价格，画好大饼。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提人，到时候我会让小张来喊你，你别乱走。” 刘波犹豫了片刻，便出了门。 林阳一个人在办公室内抽着烟，没一会儿小张就进了门：“小林同志，提人的申请批准了，波哥让你去一趟。” “谢了。” 林阳跟着小张，很快到了另外一栋二层小楼，进了一楼的审讯室一处。 一进门。 王成功的眼睛里就充斥着怒火。 不过他戴着手铐，还被铐在椅子上，挣扎也没有用。 “安静点！” 刘波看王成功躁动的样子，用力拍了拍桌子：“现在林芳芳的家属代表林芳芳来和你谈离婚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我们会按照法律程序给你们处理。” “离婚？想得美！” “老子变成这个样子就是被林芳芳这个臭婊砸害的，老子就算是坐牢十年，林芳芳也得给我服侍我爹娘十年。” “等我出去了，你看我不打死她！” 王成功呲着一口黄牙，冷笑道。 “注意你的态度！” 刘波继续拍桌子，然后看向林阳：“林阳同志，你作为家属可以发表你的意见，只要你们能够达成协议，我可以通知红山乡政府那边调解一下，让工作人员来一趟，不过林芳芳本人也得来。” “刘波警官，不用这么麻烦，我要正大光明的去红山镇乡政府办事处离婚！” 林阳眯着眼睛盯着王成功，一字一句的说道。 “林阳，你这个瓜怂，女人离了婚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你以为你是为了你姐好？” “到时候你姐就是外面偷人，才跟我离的婚，不信你看着！” 王成功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关你屁事。” 林阳点了根烟，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王成功：“说吧，什么条件才能离婚？” “这么想离婚，我可以成全你们林家。” “给我爹娘五百块钱，这婚就离！” 王成功斩钉截铁的说道。 “没商量？” 林阳的脸色越来越差：“虽然你是个辣鸡，但你毕竟是小桃的爹，小桃可以有个无耻的的爹，但我不想让她将来上学的时候让别人说她是没爹的孩子。我不想要你的命，所以才会来监狱让你协议离婚，你别给脸不要脸。” “公安同志你们听到没？这个王八犊子威胁我，要杀我，你们把他抓起来！” 王成功情绪激动，拍着桌子喊。 “林阳同志，这里是公安局，别什么都乱说！” 刘波皱了皱眉，连忙警告。 “小林同志，别说气话，为这样的人不值得。” 小张在后面压低声音说道。 “现在涨价了，我要一千块！” 王成功已经疯了，红着眼睛咧着嘴：“只要给我一千块钱，离婚就离婚，小桃也给你们！” “也好。” “小桃有你这样的爹，也是这辈子的耻辱，趁着她还小，你就永远消失吧。” 林阳说完，缓缓站起身，扭头看着刘波：“公安同志，我现在实名举报，王成功家里种罂粟，怀疑他搞毒。按照咱们国家的法律，搞毒的应该是要被枪毙的吧。” “林阳，你这个王八犊子，你胡说！” 一听搞毒，王成功吓得脸都白了。 轻微的投机倒把也就在里面待几个月，最多几年。 要是搞毒，真的是要枪毙的。 “林阳同志，这件事情非常严重，你要有确凿的证据！” 一听林阳的举报，刘波的脸色都变了。 “我百分之百确定，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林阳说完，伸出手：“辛苦公安同志了，等什么时候判定了王成功死刑记得给我们说一声，我带我姐去办事处单方面离婚。” “你说的事情，我们会核实。” “有任何情况，我们都会传唤你来协助调查。” 刘波伸出手。 “放屁，放你妈的屁，你们狼狈为奸要害老子！” 王成功彻底怒了，不停的砸桌子。 “先带走。” 刘波喊了一声，外面进来两个公安，强行把王成功给带走了。 “波哥，那我先走了。” 林阳笑了笑，转身出了门，骑着车淋着雨往家的方向走：“姐，小桃，希望你们不会怪我！” 前世。 林芳芳难产而死的时候，林阳就去过王成功家，亲眼看到王成功家的院子里有几株罂粟。 只是当时林阳不认识。 但这不代表着重活一世的他，不认识。 一株罂粟，足够让王成功吃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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