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茵陈耐着性子给他讲：“除了过年，你见过啥时候，全村人集体放鞭炮的？” 张小伟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除了过年，也就是家庭条件不错的老人过大寿时，儿女买两饼炮应个景儿。 “可就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他有点犹豫。 宋茵陈掰着指头给他算；“不说你家，就说你那些亲戚朋友，还有发小同学，以及认识的邻居啥的。 就冲着这些，你随便算算，得有多少人了？” “我大姑、小姑，我大舅、二舅、三舅”张小伟掰着手指头粗略一计算。 哎哟，不得了！ 哪怕是一块钱一饼炮，就他家亲戚，都得贡献好几百，还不说烟花那些东西。 宋茵陈继续道；“你想想看，你家有这么多的亲戚朋友，那你表弟妹他们是不是也有亲戚姑姑舅舅，好多亲戚还跟你家不重复？ 你同学他们是不是还有同学朋友和发小？ 你亲戚的亲戚是不是也得买？ 反正都是要买，去不认识的陌生人那里，还不如来认识的亲戚家买是不是， 遇上关系不错的熟人，咱们是不是还可以送个小玩意儿，或者抹个零头啥的？” 改革刚开始，个体还处在冰冻时期，完全没有萌芽的状态。 这会儿人买东西，那都是去供销社。 去那儿，你可别指望所谓的服务意识，人家那售货员都是鼻孔朝天，能好好跟你说话，那都得谢天谢地了。 所以，这生意还真不愁做。 被宋茵陈这么一分析，张小伟瞬间觉得这生意能做，不但能在榕山县做，就是附近几个县城也能做呀！ “那为啥只做榕山县啊，咱这地儿人少还穷，咱去大地方!” 宋茵陈叹了口气劝道：“大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你赔钱没人搭理你，可你要是挣钱了，铁定有人眼红了。 在榕山县，咱们要人有人，就算有人来闹事，咱也能想法子。 可要是在别的县，地头蛇来闹，你能咋办?” 生意刚开始，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走的稳一点好，步子太大，可就容易扯到蛋了。 宋茵陈将利弊一分析，张小伟的脑子也慢慢冷静下来了。 是哦，在榕山县，他可以仗着姑姑舅舅横着走，可去了别的地方，谁认得他张小伟是谁呀。 “行，找铺子的事，你就交给我，不过既然要做，咱多开几个铺子吧，钱不够，我来想办法！” 大不了，他多拉几个狐朋狗友入伙就是。 宋茵陈觉得可行，要不是她肚子这事没解决，她还想去一趟鹏城，弄些过年衣服回来卖。 可现在看来没时间了，还是先把鞭炮这生意做了再说吧。 她把县里定点鞭炮的事交给了张小伟，回头又去找富贵婶和德文叔，在附近几个乡镇上找门面。 “你别说，我二姐就有个铺子在兰花乡！”富贵婶一听有事干，干劲儿瞬间上来；“至于其他乡镇，也交给我。 你肚子大不好跑，我去给你寻位置！” 位置安排好了，接着就是人手的事。 宋茵陈找到了二大娘：“大娘，大生哥咋样了？” 二大娘拉着她的手，高兴的红了眼：“得亏你帮忙找人，那黑心老板不敢跑路赔了钱。 虽说没了一只手，到底人还是好好的，也够万幸的了！” 她说着话，眼泪就落了下来。 好好的儿子，没了一只胳膊，哪有不难受的。 宋茵陈安慰她：“没事，只要人好好的，就再好不过了！” “是这么个道理，”二大娘抹了把泪；“对了，你找我是有啥事吗？” 宋茵陈便将想安排个人去附近乡镇帮忙卖炮这事，大致给二大娘讲了一遍。 二大娘犹豫：“你大生哥没干过这活儿，也不晓得” 大生媳妇背着孩子从屋里出来：“娘，能，大生他能行，我跟他一道，他要是不好意思开口喊生意，就让我来喊！” 男人自从没了一只胳膊，回来后一直意气低迷，连话都不怎么说。 大生媳妇看着就难受，正好有活儿，也让男人出去走走。 二大娘见媳妇这么说，当即拍板决定：“那我们去玉蝉乡吧，我媳妇娘家就是那边的，到那边也有熟人照应！” 她是这么想的，要是儿子儿媳面浅不好意思开口，她老婆子就开口好了。 宋茵陈跟二大娘谈好之后，又去了浦建红跟陈勇家。 将卖烟花鞭炮这事彻底安排妥当之后，已经是腊月初五了。 蒲建国精神焕发的回来：“茵陈，初七乡上开大会，你作为家属也能参加，高兴不？” 正刷锅的宋茵陈将丝瓜瓤一丢；“如今是群众当家，只要年满十八周岁的公民都可参加。 你咋搞得我好像是干部家属特殊待遇一样？” 蒲建国脸上喜色淡了下去：“他们是在后头站着，你是在前几排有位置坐着，这能一样吗？” “这回，我的位置，不会又因为谁不方便，或是谁更可怜给让出去吧？”宋茵陈没在意他的脸色继续问道。 蒲建国的好心情彻底没了：“放心，说了是你的就是你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抢不走，这下你高兴了吧？” “高兴！” 你不高兴，我就很高兴，你的痛苦可是我快乐的源泉，宋茵陈乐滋滋的想。 蒲建国见她不再跟自己唱对台戏，商量着道：“茵陈，今年是土地下户第二年，也是改革开放的第一年。 所以，这次的乡大会很不一样，据说县里也有来人。 你说，要不要弄身新衣服” “要的！”宋茵陈没等他说完就接了话：“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装，这样的场合，肯定得穿的体面些。” 蒲建国一喜：“那你给我,” 宋茵陈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嗯，刚好我肚子也大了，之前的衣服穿着有些紧。 这样吧，就红色的喜庆，刚好赶着过年的一起，你给我弄件红色呢绒大衣，咋样？” 蒲建国瞬间没了好脾气：“宋茵陈，我的意思是，你拿点钱出来，我置办一身像样的中山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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