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苏晚晚揉着疼痛的脑袋爬了起来，丫鬟见她醒了，立刻推门进来让她洗漱 “姑娘，这是王爷吩咐给姑娘的醒酒汤，王爷说姑娘今早起来一定很难受。” “王爷人呢？”苏晚晚看着丫鬟端来的醒酒汤，一口气喝下，因为她此时的确很难受，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她很少喝酒， 采办一次不方便，那些酒还不够她爹娘喝的呢，根本轮不到她 也就逢年过节偶尔让她尝尝，这次也算是头一次放开了喝，属实有些难受了。 “姑娘，早膳是给您端到房间里来用，还是去膳厅用？” “小桃花，我还想再趟一会儿，等我想吃了叫你吧。”苏晚晚揉着脑袋，心里暗想，等她酒劲儿过去了，一定要配置一款高效的解酒药丸，这什么解酒汤，喝下去怎么没感觉呢。 “姑娘，奴婢叫小莲。”小丫鬟是府里的家生子，因为洛晟殇不喜女人靠近，所以之前一直在厨房帮忙， 因她年纪与苏晚晚差不多，又是个听话机灵的，便被管家调派来伺候苏晚晚了。 “小莲，呃对不起啊，我记错了。”苏晚晚不好意思的开口 小莲笑了笑，一双眼睛像是个小月牙一样，非常的讨喜，“姑娘，管家命奴婢以后专职伺候姑娘，以后姑娘有什么需求，尽管跟奴婢说，奴婢什么都会干的。” “行，小莲，姑娘我头疼，你先出去吧，帮我把门带上，然后帮我再煮一碗醒酒汤来。”苏晚晚也很喜欢这个小丫头， 主要是这王府里没人跟她玩，大家都很忙，似乎就她一个闲人，原先还有阿宇作陪，现在看来，那家伙可能也被安排了事情 苏晚晚躺在床上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她记得昨晚洛晟殇把她从万如楼带回来，她酒醉的厉害， 洛晟殇为了安抚她，便哄她入睡，她怎么记得，自己好像把洛晟殇亲了呢，到底有没有， 任苏晚晚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自己昨晚到底有没有做出轻薄洛晟殇的事情， 此时的洛晟殇正在大理寺的监牢里提审被抓回来的采花贼 “说说吧。” “哼，说什么，既然被你们抓到，我认命，要杀要刮随你。”采花贼被绑在手脚架上， 此时的他因为连日的受刑，身上早已伤横累累，就连那张被他视若珍宝的脸，也被鞭子打出了伤痕。 “你倒是忠心，纳兰青云。”洛晟殇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 就看见那刚才还萎靡不振的采花贼，惊讶的抬起了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虽然被抓，但是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见过他，更别提会知道他的名字子了。 “我不仅知道你叫纳兰青云，我还知道你是无极宫的左护法，之所以放着这赫赫有名的杀手门的左护法不当，偏要当一个采花贼， 那是因为你被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背叛，身中奇毒，每隔一段时日必须以处子之血来做药引解毒是吗， 虽然你后来阴差阳错得到了清月塚石，但是也无济于事，它只能帮你挡着其它的毒药，至于你身上本身的毒是无法解开的，不过却也能减轻毒发的痛苦是吧。” 洛晟殇说着，还拿出了苏晚晚挂在他身上的清月塚石在纳兰青云面前晃了晃。 “哼，你知道了又如何，我对我犯下的罪都承认，我偿命就行，说那么多废话，可笑。”纳兰青云虽然吃惊洛晟殇竟然在短短的时日内就查清了他的底细， 但是面上并不没有体现出来，他原本就是冷酷的杀手，对于人命根本不会怜惜， 无情无心使得他从一个小小的杀手，一点点爬到了无极宫左护法的位置，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女人，那女子是那般的美好，就像一道阳光般照亮了他那原本孤寂冷硬的心， 他终于克制不住自己，任自己沉沦，要知道，一个杀手生出了感情，那是致命的， 所以，他也不例外，他爱上了那个女子，渐渐对她收起了戒备的心，也与她度过了一段此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直到有一天，他出任务的时候，身体里生出一股灼热的火，烧的他五脏六腑都疼痛难忍，心口更像是被人狠狠插了一把刀一般 他发觉身体的异样，只以为自己疏忽，着了别人的暗算，并没有与她联想到一起， 等他硬撑着完成任务回到宫里时，看到了她给自己留的一封信，信中说她与他的接近其实是有意为之，因为他杀了她满门， 当时她被父母藏在了地窖里，躲过了一劫，她要为自己的家人报仇，可是却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他， 所以她放纵自己，给了自己一段美好的时光，如今也该去找家人团聚了。 直到那时，纳兰青云才知道，自己是被枕边人暗算了，他很是气愤，但更多的是担忧，因为自那日起，任凭他如何寻找，都没有那女子的半分踪迹 他很想问问她，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一次弥补的机会，他会好好的爱他，会用一辈子来偿还 可是那句话，他永远的问不出口了，因为那女子早在他那次外出执行任务时，便被无极门的人秘密杀害了， 因为她令无极宫内最优秀的杀手生出了最不该有的情感，还令他萌生了退出江湖的想法， 无极宫的人自是不能容忍的，所以在纳兰青云那次出门之后便把她杀了，据说她当时很平静，似乎还有一丝解脱。 “纳兰青云，你是聪明人，你所做下的事是绝对活不成的，不过你若回答本王几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那女子埋在何处？”洛晟殇的话让一心求死的纳兰青云猛的一震 “你说什么？” “怎么，本王的话那么难理解吗？”洛晟殇嗤笑 “你怎么知道的，这些年我走遍大江南北都没有找到，你怎么可能知道，你一定是在骗我。”纳兰青云一直否认，他不相信洛晟殇的话，或者是他不相信那个让她又恨又爱的女子已经死了。 “你还记得当年你杀害的那一家人吗，是我西吴国的巡察使，当时被派去沧州巡查盐务， 却发现当地的官商勾结，百姓苦不堪言，他装作被收买与那些人同流合污，终于找齐了证据 把那当地的官员一网打尽，受到了国法的制裁，可是因为他仁慈，觉得稚子无辜，放过了当时那官员的幼子， 可是不是每个孩子都是良善的，那孩子自小耳濡目染了他父亲的荒唐，更是见过他父亲把百姓当蝼蚁， 又怎么可能是一张白纸呢，那孩子倒是个能隐忍的，他换了一个州县生活，利用一些旧部，慢慢的变成了当地有名的商人， 他原本可能也没想报仇，可是当他发现，那巡查的大人告老还乡，偏就与他成为了邻居时，你觉得他会如何 呵呵，他自然是要报仇的，他花重金请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无极宫的杀手，灭那老大人满门， 杀手接活自然不用我多说，有钱就行，你自然不会知道你杀害的是什么人，你更没有想到， 有一天你会爱上那家的女儿吧，你知道那女子原本是要成亲的，因为你她一辈子毁了。”洛晟殇的话让纳兰青云心里翻江倒海 但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感受，：“她的名字应该也是假的吧，她真名叫什么？” “怎么，真的，假的有什么区别？” “是啊，没什么区别，但是我想知道，她的真名，这样，到了下面，我好去找她。” “云翳裳，他是我恩师的女儿。”洛晟殇说完，看着纳兰青云脸上满是后悔的表情接着说道 “她死时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这个消息似乎是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纳兰青云一口血喷了出来，那张因为受刑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的没有血色了。 “你说的是真的，她是怎么死的。”纳兰青云不是没有怀疑过她已经不在了， 只不过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她不在了，也不愿意相信他出生入死效忠的门派，竟然杀害了他最爱的女人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洛晟殇并不因为他的遭遇同情他，相反，他觉得他活该， “端王爷，事到如今我也知道，我是不可能活着了，我想求你一件事？”纳兰青云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着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条件？”洛晟殇看着纳兰青云，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我不是第一天在江湖上混的，规矩自然懂， 如果我说，我愿意给王爷一个满意的条件，王爷是否能答应我？” 纳兰青云虽然出身江湖，又是杀手，但是他其实出身并不差，只不过幼年时期家中遭逢巨变， 而正因此，他身上反而多了几丝一般江湖人身上没有的贵气，可能是骨子里带的吧， 所以即便他如今被绑着处于弱势，依然没有求饶，他并不在乎生死， “你想让我把你与她合葬？”洛晟殇猜出了纳兰青云的目的 “不愧是端王爷，果真洞察人心，料事如神，不错，我死后，请端王爷派人为我与裳儿合葬， 我们生不能在一起，死能同穴我就知足了。”纳兰青云的眼神充满了祈求 “你拿什么与本王交换，还有，你凭什么认为云姑娘死后愿意与你同穴，你可是杀害她全家的仇人。”洛晟殇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跟他谈条件，那就要做好心理承受准备。 “王爷还真是懂得如何戳心窝子，我知道裳儿一定恨透了我，但是我也知道她是爱我的，不然她不会那么痛苦 我只想在那个地方好好弥补她，无论她对我做了什么，都是我应该受着的，我不怨她，更不恨她，我只是心疼她 她承受了太多。”纳兰青云这些年每每回忆起从前的种种，心里都像被刀子剜了一样，即便如此，他还是一遍一遍的回忆，因为他不想忘记与她之间的种种。 “那就要看你值不值得本王费这个功夫了。”洛晟殇没有拒绝，这样纳兰青云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希望，因为他就快见到那个让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了。 “王爷这几年遭遇的刺杀不少吧，我相信，以王爷你的能力，早就查到了那些杀手的来历，但是对于谁想让你死你恐怕想不到。”纳兰青云在无极宫身为左护法，属于一人之下的地位，自然知道的事情非常多。 “这不难查，左右盼着本王死的也就那几个人。”洛晟殇说道，“你如果想用这样的消息来作为交换，我只能说你想多了。” “王爷莫急，我当然知道王爷想要找出那人都不难，甚至于都不屑去找，因为王爷心里猜测的那几人，恐怕最终都不会是王爷的对手， 但是王爷可知五年前南庆国集结大军侵犯我国边境，当时的西北军主将霍鹰将军带领手下拼死抵抗， 就在战情稳定隐有胜算之时，却遭到了南庆国的反扑，那一仗打的异常辛苦， 皇上后来派了端王你去增兵驰援，你一路急行军，赶到边关的时候，南庆军对刚好破城，所有守将全部殉国，百姓遭到了屠戮， 即便后来王爷你带人夺回了西北边城，但是依然损失惨重，我说的没错吧。”纳兰青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此时的他已经快要力竭了。 “你知道的还挺多。”洛晟殇早已被纳兰青云的话勾起那不堪的回忆，当时他奉命增援，一路上他都不敢多做停歇，带领骑兵营先行， 可是已久迟了半步，那场仗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霍鹰，那是与他一同长大，比亲兄弟还亲的朋友，他们一同习字，一同习武，他年幼时生体有些弱， 所以父皇便让他跟着霍老将军习武，后来又在霍老将军的麾下从军，与霍鹰一起，从小兵卒坐起，都闯出了属于自己一片天， 可是那场仗令守城的霍家军全部覆灭，整整七万霍家军，用生命抵御了南庆国二十万的兵马，没有一个逃兵， 其实那场仗之后洛晟殇就有了怀疑，霍家军世代镇守西北，南庆国屡屡在霍家军手上吃亏， 如果无人挑拨他们是不敢主动进犯的，即便他们进犯了西北边境，但是霍家军可不是吃素的，他们虽然一开始吃了些亏， 但是霍老将军及时调整了战略部署，在最短的时间反败为胜，这就是为什么在听到南庆国进犯的时候，皇上没有派兵增援的原因 就在大家都等着霍家军凯旋，南庆国受降的时候，却发生了变故，洛晟殇是了解霍家军的，那样的变故不应出现。 这几年他一直在找寻线索，可是因为当时战场上所有人都以身殉国了，查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如今听了纳兰青云的话，心里的猜测更加的笃定了。 “想不到你一个江湖人，还挺关心国事的，倒是知道的清楚。”洛晟殇不动声色的说道，纳兰青云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些情绪，可是失望了。 “端王爷，如果我说我知道幕后的主使，与这件事情的大概，不知能否作为交换条件？”问出这句话，纳兰青云是紧张的， 他很害怕万一自己的筹码分量不足，那他又该拿什么来做交易呢 “本王允你所求。”洛晟殇的回答让纳兰青云松了一口气 “其实整件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毕竟这样的事情不会让很多人知道，但我五年前有天出任务回来，因为受了伤，不想被人发现， 便躲在了一个山洞里疗伤，那个山洞很深，我躲在最里边，并没有人能发现， 而刚巧有两个人也去那个山洞谈交易，我距离他们远，没有听太清楚说的是什么， 但是我能肯定，那两人中有一人不是西吴国的人。” “你既然离得远，又是如何肯定的？” “因为那人虽然说的是西吴国的话，但是听着很别扭，王爷知道我是杀手，只要雇主出钱，无论哪里，无论是谁， 我们只要接下，必定想尽办法完成，那人的口音分明是南庆国国都的口音，即便他再怎么隐瞒，也逃不出我的耳力， 因为那时两国还未交战，我又身负重伤，且我一个江湖人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可是那日之后没多久，边境就爆发了战争， 要知道，所有的巧合碰在了一起，就绝不是看上去的那样，我敢肯定，那两人见面一定与那场战争有关。”纳兰青云对于自己的判断还是很自信的，毕竟他们这一行，如果没有准确的判断，丢的可是命。 “那另一个人呢？” “另一个人我不认识，只记得他应该不会武功，说话的时候有点大舌头。”纳兰青云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给了洛晟殇 洛晟殇知道，那人肯定不是什么大人物，应该是那幕后之人身边的喽啰，“他们说道话，你一句都没有听到？” “没有，不过依稀记得好像说是什么图，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端王爷，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放心，本王既然答应你，自然会做到。”说罢，洛晟殇便转身离开了。 “王爷，那死采花贼说的话可信吗，他不会是为了想跟云小姐合葬，故意编出来骗我们的吧？”走出了地牢，青阳才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他虽然是端王爷的侍卫，但是曾经也是跟着王爷一起在霍家军中历练的。 “他不傻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不敢用谎话来欺瞒本王，更何况想骗本王哪有那么容易。”洛晟殇心里对纳兰青云的话是有几分信任的。 “这话不假，迄今为止还没见谁能在王爷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呢。”青阳十分钦佩自家的主子。 “青阳，你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到达边城是什么场景？” “属下自然记得，当时霍鹰将军拼死反抗，霍家军无一人退缩，可兵力悬殊太大，终究寡不敌众。”青阳说起这个，心里就难受的要命 “本王说的不是这个，你记不记的，当时我们与南庆国的士兵厮杀的时候，对方将领说了一句话，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的确有些奇怪。”洛晟殇心里的疑团，正一层一层的被拨开。 “什，什么话，属下不记得了。”青阳小声的回答着，他当时一心都在杀敌上，谁管对方主将说什么，他只想把那人杀了。 洛晟殇听了青阳的话，毫不意外，他白了青阳一眼开口说道：“说你不用脑子，你还真把脑袋当摆设，那日我们前去增援，虽说迟了些，但南庆国的那些兵士已然被霍家军打的甚是疲累，与我们交战，更是力不从心，当时那对方的将领说了一句再坚持半日， 我当时以为他们是在等增援，可最后并没见到援兵，如今向来，他说那句话应该是别的意思。” “别的意思？那是什么意思？”青阳也想到了，当日他们与南庆国的那帮人厮杀， 那些兵士的实力非常弱，相互之间也无任何配合之说，就好像 ，就好像是临时征召的人马，没有任何的磨合与操练，只在人数上占优势。 “那些兵士的作战能力很差，有如一盘散沙，按说霍家军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不说以一敌百，也能以一敌十，七万霍家军对战二十万南庆军，丝毫不弱，也有这个因素， 可为什么眼看就要战胜却突然发生了变化，应该就是刚才纳兰青云说的话，城防图，我军的城防图到了南庆人手中， 等于是把后背敞开了送给了敌人，所以霍家军才会出现后来的变数，不过以霍老将军的能力，他虽然不知道城防图被敌军获取的事情， 但是他一定察觉出了什么，所以紧急做出了部署，而南庆人自然不知道这些，他们以为掌握我们的城防图，就可以所向披靡，长驱直入了， 而那句只需要半日，恐怕也跟城防图有关，只不过一时半会儿，我还没想到所以然。”洛晟殇越说心里越气愤 “王爷，此事关系重大，要不要上报给陛下？这样我们就可以请求陛下恩准祥查当年的事情，也可以给霍家军的所有弟兄报仇雪恨了。” “暂且不用，这件事情过去已久，很多事情查起来不是那么容易，如今我们在暗，对方不知道我们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所以不会加以防备，与我们来说反而更加有益，如果上报给父皇，这件事就势必在朝堂上引起不小的风波，那对方亦会知晓，加以防备。” 洛晟殇心里已经有了计划，这西吴国里的蛀虫，恐怕不止一只。 “王爷，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你吩咐即可。”青阳拍了拍胸脯，大声说道 “接下来我们去买些糕点回府，晚晚恐怕应该就醒了，她昨日喝了那么多的酒，今日有的头疼，恐怕不想用膳。”若说洛晟殇还真是了解苏晚晚 “啊？” “啊什么啊？还不赶紧跟上。”洛晟殇率先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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