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清一行人小跑着抵达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陆家大女儿已经疼得快要满床打滚了。额头上沁满了汗珠，正抱着被子一个劲地喊疼。她的妈妈和妹妹在一边，心疼地攥紧了她的手。 “明娃儿，医生来了，别怕啊别怕！” 沈清让众人都退到屋外，只留下了女孩的妈妈。她拿出听诊器听了一会，又让女孩躺平，暖了暖手，再掀开女孩的衣服，在腹部好几处都按了一下，边按边询问女孩是否疼痛，是怎样的痛感。 “医生，我家女娃儿今天下了课回来就说有点疼，以为睡一觉就好了，结果后来就疼得打滚了。”妈妈在边上焦急地解释。 沈清点点头，又将女孩刚才说疼的地方确认了一下位置，然后就询问起女孩来例假的时间、周期、最近的饮食和生活的变化，以及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终于，她告诉女孩和她妈妈：“不怕，你这是月经疼痛。这次是受了凉，所以才会特别疼。没事，我一会再给你按摩一下腹部，然后妈妈再用热水袋做一下热敷。这几天不要干重活，也注意保暖，没事的。” 又从药箱里找出了止疼药，“这是止疼的药片，你一会先吃一片，后面特别疼的时候也可以再吃一粒，很快就好了。” 女孩的妈妈连连点头，然后突然问道：“医生，这个药吃了会不会有影响？还有，那个，这个病是不是以后生了娃就会好了？” 床上的女孩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沈清替她盖好被子，“止疼药不是毒，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吃一粒没事的。” “还有，生孩子治月经疼这种说法是不科学的。最根本的，还是多注意保暖，注意休息。还有，如果突然有比较严重的出血，一定要去医院检查，确认是否是子宫内膜异位等疾病。跟生不生孩子没有关系！” 在沈清的按摩和热敷后，女孩吃了药，慢慢睡着了。沈清又守了她一会，才背着药箱出了房门。村长和女孩的父亲还等在外面，沈清简略地说了一下情况，女孩父亲连连道谢。 天色已晚，明月孤悬，沈清跟着村长往家里走去。 “村长，咱们这里的女孩结婚都很早吗？”沈清边走边问道。 “村里有些女娃儿，很早就不读书了，家里就安排嫁人喽。”村长说道，“不过现在不像以前喽，家里也都愿意供娃儿读书，好多娃儿都出去读大学哩！” “嗯，那很好。”沈清应声。 在村里的几日，沈清抽空也会来陆家看望那个女孩儿，她果然第二天就好多了，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了。 许是沈清救了她一次的缘故，女孩与沈清分外亲近。虽然话不多，但只要沈清来，总是忙着给她倒水，从小抽屉里拿出自己珍藏的糕点和糖果。 “慧明，以后想做什么？”女孩叫慧明，在镇上读初中二年级。 女孩想都没想，就认真地回答道：“想当老师，我喜欢语文，想当语文老师。” 沈清摸了摸她有些干枯的头发，勉励她道：“好志向！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好老师的！” “沈医生，我看电视里面，你们那里都只生一个孩子，女孩子除了上学，都会唱歌跳舞，还都白白净净的可漂亮了。”慧明的眼里满是羡慕。 沈清“哈哈”笑了起来，“谁说，我就不会唱歌跳舞啊！我也不漂亮！” 然后又拉着慧明的手，告诉她：“慧明，好好读书，有机会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很大，有各种各样的生活，有各式各样的人。这个世界也很小，无非就是吃喝拉撒这些事。路要你自己走，那么以后的选择，你才能自己做！明白吗？” 慧明眼睛晶亮，有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沈清在村里驻守的日子，因着给好几户人家都看好了一些老毛病，加上她人又随和，说话做事稳妥而周到，大家都喜欢她，也越来越信任她。 沈清借着这个机会，实施起了她的破冰行动。 她先跟村里的学校借了场地，将学校里的女孩子和村里的女孩都召集过来，开了好几堂生理卫生课。 刚开始，女生们都有些扭扭捏捏、不好意思，沈清借助视频和模型，深入浅出，细致到卫生棉如何使用都给演示了好几遍。渐渐地，女孩子们的眼神都认真了起来，还会积极参与互动。 然后，沈清又通过挨家挨户的走访，趁着晚上大家干完农活，将村里的女人也召集到了学校的操场，给大家普及一些女性护理知识，还有常见的妇科疾病，以及如何科学避孕等等。 在每次的讲座过后，沈清都会告诉大家，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平日里不方便去医院看的，可以来找她。 没想到，很快就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村长的媳妇，李嫂。李嫂平日里是个爽快利索的性子，对沈清也照顾有加。 这天，沈清刚要背起药箱去给一个大爷换药，刚要出门，就看到李嫂带了两三个村里的大姐等在门口。 “沈医生，你要出去？”李嫂开口。 “对，要去换药。李嫂，你是找我看病吗？”沈清放下药箱。 李嫂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大家，鼓起勇气说道：“我们都想找你看看，那个，我当第一个！” 沈清被她逗笑了，“好，那咱按顺序来，我先给您看，麻烦大家先在外面等一下哈！” 看诊的时间比沈清想象中的快，因为大家的病症大差不差，基本都是生了娃之后，因为条件有限，也没有好好坐月子，加之长年累月的操劳过度，现在又赶上更年期，各种腰疼、燥热、例假一直断断续续等毛病就都找上门来了。 沈清给大家讲完病症，又给他们开了一些这次带来的药，末了不放心，又叮嘱她们有时间还是要去医院查一下b超和验血。 等到沈清要离开村子、回县医院的时候，她的病历本上已经累积了厚厚的一沓了。 在乡亲们依依不舍的送别中，沈清踏上了归途。有了这一次的破冰，沈清觉得，也许以后都会越来越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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