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祺拿起地上的笤帚看了眼，“这个，能挣钱？”</p>
“都到了我手里的东西，能挣什么钱？”黄山笑道，“用人家的高粱草，材料，一把挣五毛，我身体不行，一天也就做二十把笤帚。人家也不嫌弃我慢，这就很好了。一个月能有个两百多块钱，够我和我妈的吃喝用。”</p>
“其他呢，你和你妈看病呢？”</p>
“我妈”黄山抬头，看了坐在没影的电视机前，一直自言自语的女人，“吃药没用，顶多维持。街道给办了低保，那点钱，刚好够药钱。”</p>
随着黄山的目光，李乐又瞧过去，短发，梳的整齐，衣服、鞋子，干干净净的，和这个家一样。</p>
“你自己呢？”</p>
“只要不出大力，注意换季，一般，能挺。”</p>
“有办法治根？”</p>
“去大医院，花大钱，还不一定。”</p>
李乐点点头，觉得手里的杯子凉了点，低头抿了口，带着“陈香”的茶叶味儿，有些，苦。吹开浮在上面的茶叶梗，喝了一大口。</p>
眼睛一瞄，看到黄山脚边，放剪刀铁丝扎绳的小桌板边上，一本有些眼熟的封皮。</p>
一探身，拿到手里，看了书名，现代性的后果。</p>
“这书，哪来的？”</p>
“黄立的。”</p>
“你能看懂？”</p>
黄山想了想，“有些难，慢慢看，黄立上学，等于我也上学。”</p>
“什么意思？”</p>
“他前面上学的一些笔记和教材，都给了我。他说，一份学费，我们俩人学。和以前一样。”黄山笑了笑。</p>
李乐翻开书，扫了眼，“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不过也好，有黄立，他学了，等于我也学了。”</p>
“想过以后么？”</p>
“走一步算一步，就，别给黄立当累赘就行，他有翅膀，能飞的老远，飞得老高。我看着，也开心。等”</p>
“哐当”一声，接着是一阵叫嚷从外屋传来，黄山脸色一变，扒着门框，迈步出去。</p>
。。。。。。</p>
看着躺在床上，蜷缩着，抱着手，嘴里念念有词，慢慢恢复平静的女人，李乐扭头，看了眼身后，皱着眉头的连祺。</p>
“你没事儿？”</p>
“没，这有啥。以前家里也有的，见惯了。”</p>
“那就好。”李乐轻舒口气，“没想到，你劲儿挺大。”</p>
“身大力不亏不是？”连祺笑了笑。</p>
“那个，谢谢你们，要不然，我还得叫邻居婶子来帮忙。”黄立端了碗水进来，一只手里，捏着药瓶。</p>
“碰到了，不客气。”</p>
看着黄立细声细语，哄孩子般，给女人喂了药。</p>
李乐拉着连祺出了里屋，坐到凳子上，摆弄了几下黄山的“工作台”，琢磨着怎么绑笤帚。</p>
“那个，回头扎手了。”黄山出来看见，忙说了句。</p>
“没事儿。”李乐拉过把凳子，拍了拍，“坐。咱俩唠唠。”</p>
“诶。”</p>
“我这次来，主要是学校的贫困生认定的走访。”</p>
“我哥，刚说了。”</p>
“有什么需要学校出面的，做的，直接说。”</p>
“没，没有。”黄山摇着头，“就让黄立能安稳读书，别为家里担心，有街道，有四邻帮扶着。”</p>
“前几天国庆节，区里还来人慰问，说黄立是俺们玖台滴光荣，等以后黄立出息了，还希望能给家乡多做贡献。”</p>
“这就完了？”连祺问道，“光嘴上说，可得有点实际的吧，工作了，生活了什么的。”</p>
“这就挺好了，编笤帚也是街道给找的活，要不然我这身子骨，去哪能干？”</p>
“可万一”</p>
“万一了再说。”黄山伸手，抓过编了一半的笤帚，“欠人情，要还的，谁还？是黄立。帮不上忙，可不能给欠的越来越多。得让黄立肩膀上轻点儿，腰杆能直溜点儿。我们”</p>
李乐叹口气，抬手捏了捏黄山的肩头，肥大工服下包裹着骨瘦如柴，坚硬，硌手，“其实，你应该上学的。”</p>
“算了，学了也白学，活到哪天算哪天。”</p>
“你这，也太”连祺说道。</p>
“嘿嘿，这算什么悲观，人不能总活在书里不是？”</p>
李乐松开手，“其实，活在书里，也没什么不好。”</p>
。。。。。。</p>
从黄立家里出来，走到车前，李乐问连祺，“这边有没有卖电脑的地方？”</p>
“电脑？”连祺一怔，“有。”</p>
“带我去一趟。”</p>
“你想干嘛？”</p>
“买一个，用。”</p>
“你？”</p>
“黄山。走！”</p>
。。。。。。</p>
玖台大街，一溜卖电子产品、电脑、打印机的门脸前，李乐找了个最大门脸的走进去。</p>
“二位，想看啥？电脑还是打印机复印机，扫描仪，电脑配件也有卖，最新液晶显示器，看看不？”一个戴着眼镜，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凑了过来。</p>
“这边有笔记本么？”</p>
“笔记本电脑？”</p>
“对。”</p>
“有，要什么牌子的？宏碁东芝索尼，戴尔惠普三松，还有国产的神州联想方正，看你要哪款配置和价格，我给你介绍介绍？”</p>
“有ib么？”</p>
“那个啊，贵了点，就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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