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羊太阳穴鼓胀,咚咚声从耳膜中顶出, 脑中一道灵光闪过,瞬间,对什么事都搞清楚了! 刘彻很享受把人镇住,看着他们下意识流露出的夸张表情,小猪就觉得有意思。 “这是熊儿的意思,也是朕的意思。” “可…可是……洛阳不足以为都城啊。” 桑弘羊所言,是从皇宫规制大小,再到文化底蕴,现在落寞下来的洛阳,与长安相差太多了! “无所谓,皇帝在哪里,哪里就是都城。” 霍嬗被刘彻的豪言触动,忍不住瞄了陛下一眼,之前光是听到传闻,可等着真见到刘彻,霍嬗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九五至尊! 言行举止间俱是霸气,而且,举手投足中对人的把握极其精准,刘彻要比其他人的段位高上一大截,不管是性格多么怪异,多么难搞的人,刘彻全能轻松搞定。 桑弘羊嘴角现出苦涩,确实如太上皇所言,什么都不是问题,只要当今圣上入主洛阳,该有的都会有, 刘据就是大日,他挪动到哪里,天下也要朝向哪里。 忽然想到什么,桑弘羊扭头怒视儿子,想必他早已被震傻了! 你小子,满意了吧!让你爹扯上如此大事!都是因为你财迷! 等到老桑彻底看向儿子后,非但没看到他想象中的画面,只看到桑迁两只眼珠子都掉进夜明珠里了,完全就没听到迁都的事! 刘彻朝桑弘羊眨眨眼,桑弘羊彻底认命了, “陛下,微臣听您的安排。” “这就是了嘛! 你任劳任怨干了一辈子,也是朕最好用的棋子,现在你突然到朕面前来说不干就不干了,你这样朕很难办啊! 仲卿,出来吧,都是自己人。” 桑弘羊眼睛瞪得像铜铃,只见卫青从屏风后绕出来,正把佩剑插回剑鞘,向桑弘羊点了点头 , “大将军!” 见状,桑弘羊弹射起步,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后怕,随后又是看向自己的傻儿子,桑迁这下察觉到了阿翁的目光,傻笑着看向阿翁,还显摆似的捏了捏夜明珠, 桑弘羊满头大汗,在心中狂吼, 这夜明珠差点就陪你老子下葬用了! 刘彻扫过卫青、霍嬗、桑弘羊,颇有种刚开始创业的感觉,让刘彻仿佛重获年轻, “庄青翟呢?” 霍嬗应道, “庄大人返乡了,现已在来的路上。” 庄青翟也是倒了血霉,彻底被刘彻惦记上了,本来都要退休回家带孙子了,又被刘彻半路拦下去,去甘泉宫做事, 好不容易熬到刘彻快不行了,甘泉宫也用不着他了,前脚刚回老家,刘彻派出人早早等在那,把老庄又叫来洛阳。 “等他来了后,再把他安排为洛阳县丞,仲卿,你是县尉,霍嬗和包桑随着朕,至于你……”刘彻看向桑弘羊,“你以后就是洛阳县令了。” 桑弘羊被如此豪华的配置惊得说不出话来, 以刘邦、朱元璋为例,一县之人才,足以去治一国,可刘彻是反着来,用一国最高的人才,来治一县! 事还没开始干呢,人员配置先拉满! 这也是刘彻向来的风格! 刘彻又看向桑迁,想了想,还是把他留下来了, 随后轻咳两声,正色道, “如何从长安迁到洛阳,已有定计,洛阳这边儿要提前备好,只等时机一到,就与熊儿配合,你们都明白了吧。” 卫青、霍嬗点头。 桑弘羊回过神,他还不明白呢! 已有定计?什么定计啊! 赶紧开口道, “陛下,微臣还不知!” 刘彻一拍脑袋, 笑道, “朕忘了和你说了。” “计策很简单,就两个字。” “搬空。” “搬空长安!” 廷尉署 此署位于大汉皇宫的西北侧,与旁的官署不同,此处挨着地牢,甚至在刑讯犯人时,在卫署内都能听见来自地牢的惨叫声, 血气和怨念,给此地平白蒙上了一阵寒意,冤魂太多,不过个几十年,怕是消解不了。 垂目老人,面带慈祥,于廷署中昏昏欲睡, 其余几个青年则各左右坐好,分别为张贺、张安世、杜延年,还有几位廷署官员, 张安世脸上更是圆润, 声音让人亲近, “今日为廷署立会,较法理得失,赵大人,可以开始了吗?” 那垂目老人,似都没听清,就是囫囵的点了点头。 张安世笑道, “那便开始吧。” 张贺先开口道, “陛下颁大诰,在天下反响甚好,此大诰还应再颁续篇。” 对此,诸位官员无异议, 刘据弄出的大诰,上面俱是记载着各类代表性案件,而且案件还润色的很有故事性,现在民间说书的,就专门讲大诰,民众听得有意思,而且还学到了法理,寓教于乐。 诸官齐齐点头,这事就算是议定了。 杜延年比昭平君案后,更成熟了几分,也蓄起了胡子,眉眼间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猛以宽济,宽以猛济。 于用法时,应近少些酷吏逼供,定罪之论,皆要从汉律中寻到出处,才可以论罪。” 闻言,张贺眼中闪过了反感。 正要开口,那被称为赵大人的垂目老人,忽然开口笑道, “大诰好啊!是应再写一本!” 众官员愣住,随后眼中纷纷闪出笑意,张安世安抚道, “赵大人,我们听得了,还要再出大诰续篇。” 垂目老人又似没听见,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张安世呵呵一笑,也是习惯了,完全不放在心上, 被赵大人一搅和,张贺重新拉起思绪,皱眉看向杜延年, 反驳道, “杜大人可是说,无论何时都按法拿人?若汉律上记着的,就定罪,没记着的,就不定罪了?” 杜延年点头。 “呵呵,”张贺冷笑,“那真是好没有道理,就算我们明知他犯了罪,汉律上一时还没记着话,还要放跑他不成?” 法典永远不可能将人类会犯的罪,涵盖的面面俱到,犯法是有创造性的,所以,会有人时常钻法律的空子。 汉律已经是很周全,就连赘婿的法律权益,都给标注的清清楚楚,可落到实际案件上,可以说很少有照着汉律一模一样的, 这便是张贺和杜延年冲突的地方。 陛下说凡事要依法,杜延年的理解就是,什么都按汉律上的来,但问题,就像是张贺说得,汉律并不能完美用在实战上。 而张贺的理解是,凭借着吏的嗅觉,先把人按下来,再慢慢查他,先定罪,再从汉律上找依据,若汉律上没有,那就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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