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希望稳定,却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小云和杜安站在一棵大树上拿望远镜盯着巨大的城门,天边已经泛白,再过一刻钟应该天光大亮了。二人的耐心很足,斜挂在树杈上一动不动,六月天气炎热,早晨略微凉爽,十分适合晨练。 小云:“李教习今天会出来么?不知她会不会相信。” 杜安:“难说,李二有钱,安排周密,这一把基本稳了。” 小云:“李二真的会把两家屠净了?” 杜安:“呵呵,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手软,你见李二手软过吗?” 小云:“也对,毕竟是最高等级的权力斗争,稍有差池定有灭顶之灾。” 杜安:“你安排那个人靠谱吧,这种假消息很容易漏的。” 小云:“靠谱,传两句话的事儿,我不信他会追根问底,眼看打起来,假的也成真的了,不杀人不放火的,来咯来咯!” 城墙上下已经开始了争执,说话间李建成和李元吉骑马要跑,李世民一箭射来,杜安单手向前虚按,弓箭的轨迹发生一奈奈的偏移,一下扎在腿上,疼的李建成差点坠马,二人双双逃逸,各路大将打马追上,斜刺里冲出一队人马,正是李秀宁,没拿武器也没着甲,骑着马扛着旗帜冲了出来,挡在了两伙人中间,这一点点细微的异变惹的双方大惊,给李建成和李元吉创造了足够的逃跑时间,二人都熟知的一个校尉挡住了去路,二人惊疑不定之际,校尉说了句令他们心寒到底的话,二位殿下快跑吧,皇宫陷落,六率回不去了!我替殿下阻挡一阵,你们速速逃命去吧!来不及多想,忍痛打马快跑,稀里糊涂的成了逃跑那个,心里本是有一点侥幸的,觉得对方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可如今这情形由不得他们多想,腿上的箭愈发的疼了起来,李元吉过来一下折断了箭杆,撕下袍子丢过去,让李建成自己止血,胡乱弄了一下,快速朝着城外跑去,这边尚未受到影响,可能就是杜安给他们安排的生路,一路有惊无险的出了城,随便寻了个方向跑路,回头看到后面追兵荡起的烟尘,只能死命的催马疾行。 李世民精心策划的宫廷政变完美落幕,原本应该是除了两个绊脚石,没想到阴差阳错让他们溜了,李世民心想,这样也好,反正该拿到手的都握住了,不用背负杀人的罪名,其他的不重要,于是以太子谋反为名让各路军马搜捕太子,务必生擒交于殿前听陛下圣裁。小云看到此处,收起望远镜跳下大树,跟杜安悠闲的坐下吃东西。远处的喊杀声持续很久,吃饱喝足的小云,拍拍屁股起身上马,朝着玄武门赶去,李秀宁站在玄武门前怒骂,声音嘶哑无比。 小云的行动没有人阻挡,并不是他们不能去拦,而是上面打了旗语,不让阻拦,来到李秀宁跟前说道:“李教习,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去看看他们的子嗣吧,免得有人做了错事!” 李秀宁一惊,对着城墙上骂道:“二子,你要敢动我侄子,小心你的狗命,我非剁了你不可,关着门不让我见父亲,以为我就见不到了么,你等着,收拾完他们再来找你算账,二子,以后别喊我二姐,我没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弟弟,哼…” 小云看着李秀宁离开的背影,微微摇头,城垛上露出一个大脑袋,对着小云喊道:“多谢云娘子了,来日再谢,慢走不送!” 小云抬头看了一眼,微微行礼后,上马慢慢离去。李世民清楚,事情能做的如此顺利,离不开五里坡的力量,明面上五里坡什么都没做,其实五里坡什么都做了,一应所需兵器的图谱,训练人员的手段都是李秀宁从五里坡学来的,应该叫偷来的,本意是学来增强大唐军马的实力,谁知被自己拿来练了私兵,李秀宁给李渊写的信不少,李渊也看了,扁平化管理,素质化训练,花费甚巨,不能列装全军,于是放弃了,随手扔在一边,没当回事。阴差阳错的,自己全盘学了去,少量的兵马爆发出巨大的战力,千把死士穿上无忌打造的兵器盔甲,骑着突厥马,所向披靡,无坚不摧。于是不再多耽误,迅速进宫面圣,把最后一锤敲定。 长安城的骚乱持续了一整天,人们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只是街面上戒严了,只能待在家里。最乱的就是太子府的门前,忠于太子的臣属大将纷纷过来展示忠心,不过随着李秀宁到达,事情发生了转变,李秀宁驱散了他们,告诉他们不要选边站,你们都是大唐的臣子,陛下还在,你们要拉帮结派起兵谋反吗?于是一哄而散,各自回府了。因为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把这场政变搅和的面目全非,剧情按照杜安和小云设计好的方向发展,李世民夺了权,李建成李元吉阴差阳错的远走他乡不知所踪,原本应该流血满地的地方依旧安宁。 李秀宁:“承道,承德,承训,其他人都好吧?” 李承道:“回禀姑姑,都好,父王去哪儿了?怎么没跟您一起?” 李秀宁哎了一声就往内厅赶,几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在院子里玩耍。 李世民的人护送着小云回了东市的书坊,原本在门口卖烧饼的车子推进了院子里,一早过来的学子今天并没有什么心情读书,三三两两的猜测今天街面上的大动静,一直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喝水的量较之前都增加了许多,显然话说多了口渴的快。 小云:“灵姐多久能到东北?” 杜安:“按时间估算的话,一两日到梁地,玩个一两天,再跑个两三日,大约一个工作周吧。” 小云:“烽烟又起,不知道有多少人遭灾啊!” 杜安:“这次的性质不一样,李二顾不过来的,直接定局,等他缓过劲儿来,已经不是他能左右了。” 小云:“按照正常的行军,李二这事儿得多久?” 杜安:“怎么也得折腾两三个月吧,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小云:“假模假式的推让几遍?真有意思啊,正好,等李二上位,刘黑子和单教习近到能给他送贺礼了!” 杜安:“哈哈哈……” 小云:“刘黑子春天可是弄了不少东西,从突厥搜刮军饷,打仗有劲儿了,单教习那边生产力旺盛,年轻人也喜欢他,一呼百应拿了洛阳城,哎呀,真替李二头疼,原本偌大个江山,自己一上听,剩半个了!” 杜安:“no no no,四分之一,你忘了,还有冯家呢!” 小云:“对对,冯家这个二五仔心里也憋着坏呢!这边一倒,他肯定有想法。有件事急要处理一下,彩蝶姨娘两个傻兄长还在东宫六率呢,眼看就是大清洗,难保他们不会被牵连啊!” 杜安:“简单,你直接找李二去谈,就说他们是彩蝶的兄长,这点事儿,你还是有这个面子的。” 小云:“李二会狮子大开口么?” 杜安:“会不会不重要,他不答应的话你说你去求李教习!” 小云:“哇咔咔,好主意啊!” 当晚小云拿着礼物赶到了秦王府,目前李世民还是住在秦王府,估计再过些日子就得搬进宫里了,虽然与宫里只有一步之遥,意义却是大不相同,再过几日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长孙无垢陪着小云说话,二人在客厅等着,晚饭时间过了许久李世民才回来,发现是小云来访。 李世民:“云娘子这就来谈事情了?”意思是你想抱大腿的速度有够快的。 小云:“可不,怕夜长梦多嘛!” 李世民好整以暇的坐到主位上,等着小云继续说,长孙无垢插话道:“二郎用膳了么?” 李世民:“吃了几口,再备些吧,等会让宣老将喝一口。云娘子有话尽管说。” 小云:“哦,差点忘了,殿下知道彩蝶姨娘吧?” 李世民:“有印象,是不是管大库那个,我看好多人都找她开库门!” 小云:“正是,姓林,名彩蝶,他的两个兄长林宝志、林宝烨,早年投奔建成太子,目前在东宫六率供职,后面肯定要大调整……” 李世民:“大清洗,不用避讳,必然要清洗的!” 小云:“恳请殿下放他们回家吧!我替彩蝶姨娘谢过殿下了!” 李世民:“好,小事一桩!” 小云:“额,原本以为殿下会纠缠一番要点好处呢,没想到答应的如此爽快!” 李世民:“哈哈……你以为我看不穿你的小心思?我知道你肯定想了折,让我必须答应,说说吧,什么法子?” 小云:“威胁你,说去求李教习!” 李世民:“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总的来说呢,我得谢谢你,二姐的脾气我知道,这次是真伤了她的心,希望你能好好安抚,毕竟国家社稷不能意气用事,我不方便出面,有些事交给时间吧,我一定会做的比父皇好。” 小云:“谢殿下,忙了一天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长孙无垢看着潇洒离去的小云,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尚未及笄的女子,身形高大,气度超凡,将来必然是雄霸一方的大人物啊。 李世民:“观音婢想什么呢?” 长孙无垢:“你知道云娘几岁么?” 李世民:“不知!” 长孙无垢:“十四岁。” 李世民:“你的意思是?” 长孙无垢:“身形高大壮硕,比我还高一些,肩宽腰细,行走轻盈如风,扶着我的时候如铁钳一般,若是不知她是女子,我还以为是军中武夫呢。” 李世民:“她掌管着偌大个商会,头脑必然不差,我见过他师父,一个邋遢匠人,怎么形容呢,说话疯疯癫癫,又像谶语,总之神秘兮兮。” 长孙无垢:“她给你带了一件酒,嘻嘻,你肯定喜欢的,待会儿我也要尝尝!” 李世民:“查验过了?” 长孙无垢:“用不着查验,我比你信她!” 李世民:“哦,说来听听?” 长孙无垢:“我关注这个商会很久了,与之多方接触,他们的人全无奸猾之辈,我想,应该会有个万一的,既然没有,必然是她管理有方,用特别的办法除掉了这种祸患,他们的行事风格明朗,从不蝇营狗苟,不是夸他们,而是他们的信誉确实好的很,这昭示另一个特征,中立,谁都不帮忙,做买卖就做买卖,其他的不管,也不知这样对咱们是好是坏!” 李世民:“防人之心不可无,该查验还是要查验的,例行公事,不妨碍相信她的信誉!” 长孙无垢:“好了那些奴才了!” 李世民:“哈哈哈,君王也不能独享不是?!她不会只带了一件酒吧,还有什么?” 长孙无垢:“不告诉你!” 李世民:“观音婢撒娇了,哈哈……快给我听听!” 长孙无垢:“一盒香水,有四种香气,方才挨个闻过了,沁人心脾!” 李世民:“香水是什么水?” 长孙无垢:“同香囊的功效,香气更烈,效果更好!臣妾觉得有款木香很适合二郎呢!” 柴绍府邸 房里奋笔疾书的李秀宁忽然慢了下来,对着柴绍说道:“让人都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柴绍眼眸一转,稍一迟疑便招呼侍候的仆人出去,看着所有人走出内院,关好了门,刚进屋,发现灯下多了一个身影,对着公主微微行礼。柴绍知道肯定是外面来人找她了,这种事作为驸马,管是管不了的,只好站在门口,静静等着,距离很近,说什么都是可以听清的,就看他们是不是想背着自己了。 李秀宁:“这么晚了,是有要事吗?” 小云:“于你而言是挺重要的。” 李秀宁:“有他俩消息?” 小云:“当然,我们的人遍布天下,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摸不到的,李教习打算听哪段?” 李秀宁:“什么意思?” 小云:“字面意思啊,我这有三段模糊的信息,我觉得没什么价值,你想听关于陛下的,还是关于太子,又或者关于秦王的。” 李秀宁:“我才不听那坏种的消息。哎,夫君,去烧些茶水来。” 柴绍:“好,我这就去。” 小云:“陛下那没什么事,软禁嘛,你懂的,他还有用,至少皇位在他身上的这段时间安全无虞。” 李秀宁:“不用你说,有没有细致的消息?” 小云:“怎么?你还想拨乱反正?” 李秀宁:“可恨我手里没有兵,现在大军的兵符握在那个坏种手里,不然我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小云:“呵呵,你还真做这种梦啊。” 李秀宁:“怎么?你觉得不对?” 小云:“这哪有对不对的,尹阿鼠认识吧?” 李秀宁:“尹国舅?他怎么了?” 小云:“他怎么了你都不清楚?” 李秀宁:“清楚,仗着德妃的宠幸,横行霸道呗。” 小云:“呵呵,世界就是这么奇怪,正义邪恶不能一厢情愿的去认为,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不完全是真相,真相往往很…怎么说呢,很骨感!” 李秀宁:“你弯弯绕绕的想说什么?” 小云:“你很有能力,师父知道你很有能力,可你太傻,一直迷失在自己的圈子里走不出来,可能这个时代都有这个局限吧,看不到其他的可能,师父说,若是十年前你佣兵自重,做了第一个女皇帝,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惜啊,让你父亲瓦解了你手中的兵力,现在的你,呵呵,再无一兵一卒,怎么说呢,你父亲算是作茧自缚了,你想帮他拨乱反正,而他亲手毁掉了这种可能。秦王找我师父谈过一次,我师父说,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轮回,怎么得到就会怎么失去,人嘛,都得死,只是早一天晚一天,避不开,躲不掉。龙老头,就是龙傲天的父亲,他去世那天,师父主动换了新衣服,四鲤姨娘亲自给扎了玉带,你知道玉带意味这什么吧,五里坡只有一条玉带,几位姨娘亲自做的,师父把这条玉带展现给了龙老头,后面我问过师父,问他,您不是不在意外表么,怎么还特意换了新衣裳呢?师父说,我是给龙老头换的,体面很多时候是给别人的,自己嘛,无所谓的,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所谓的王侯将相,都是渣渣,粪渣渣,你们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灾难,而尹阿鼠就是皇帝恶毒一面的具体表现,无情,冷漠,择人而噬。” 李秀宁:“没你说的如此不堪吧?” 小云:“你们都是既得利益者,当然会觉得他很好,抛开利益,世上还有好人吗?我想是没有的,如果一个人觉得你是好人,一定是你给他带来了利益带来了好处,而觉得你是坏人的的呢,肯定是你挡了他的财路,影响了他的前途,伤害了他的利益,不然,怎么会对你有感觉呢?” 李秀宁:“你觉得那坏种干的是好事?” 小云:“好坏其实没那么重要,就像现在的你,生闷气能把你父亲身上的枷锁打开吗?能把逃跑的两个兄弟迎回吗?我想着,肯定是不能的。我问过师父,什么是道,他说他也不知道,道是一种感悟,是一种理解,是一种智慧,教是教不会的,只能自己去悟,就像门前的大树,它会知道自己的命运吗?你来的时候,就是我,我来的时候那棵树立在那,你想过要砍掉吗?应该没有,你们在树下玩耍的时候,想过要砍掉吗?应该也没有,可后来建大库的时候怎么又砍掉了呢?因为不砍掉就挡住了库门,这就是它的命,如果他悟了道,看透了自己的命运,就不会把种子落在这个坡上,或者知道自己的命数,早早的给自己标上一个终点,在终点之前选择一个自己希望的死法,从我到来的第一天就注定了大树要被砍掉,师父说这些我都记得,我始终悟不透自己的命,但是不影响看别人的轨迹,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你父亲必然会被圈禁余生,老死宫中,窝囊的死去,即便秦王会给他帝王应有的尊严,但是不妨碍大家觉得他是窝囊死的,这个可能就是师父给我命运的预演吧。” 柴绍:“秦王呢?” 小云:“秦王?不知道,按照我死记硬背的理论来看,他也会犯他父亲一样的错误,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性,改不了的。” 李秀宁:“你师父是怎么做的?” 小云:“呵呵,你们学不来的,我记得灵姐灰灰小蝶带着安安抓老鼠,把草垛点了,差点把整片草垛都连上,师父灭了火,笑呵呵的问灵姐,你们干嘛呢?灵姐说老鼠钻草垛里了,怎么赶都赶不出来,我心一横,直接点着了,想把它熏出来。师父说,哦这样啊,你这个思路不对头,目的是什么,抓老鼠嘛,既然是抓,那就可以分为谁抓,怎么抓,谁抓呢?那就看谁擅长抓,你擅长吗?你擅长吗?既然不擅长,那谁擅长呢?安安说,喵仔擅长,师父说,对呀,猫抓老鼠嘛,所以有了老鼠要把猫弄过来干活,还有一个怎么抓,怎么抓,拿手抓的到吗?看你们黑黢黢的小脸我就知道你们的手抓不到,既然手抓不到,那什么可以抓呢?灰灰说,捕兽夹,对呀,做陷阱,放捕兽夹,此后的七八天里,师父一直陪着他们抓老鼠,试问你们的父亲可以做到吗?只能当个趣事听听罢了。” 柴绍:“你呢?” 小云:“我一直在读书啊,我不喜欢抓老鼠。” 李秀宁:“我记得你师父只打过你,你不记恨他吗?” 小云:“呵呵,我选择挨打,我当然挨打,我乐意挨打,记恨他干嘛?我是师父的徒弟,我也有我的理想,师父把徒弟的绊脚石挪开了,此后的时光里,无数次论证了师父的正确性,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啊,不难理解吧!你们不会只记得挨打,却不知道为何挨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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