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把妈妈送回牛棚，马不停蹄又去接外婆。 接到外婆的时候，她已经往回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这几天吃的好，休息也好，精神头倒是不错。 灵泉水做的饭立了头功。 一路上，想到回到牛棚以后，即将面临的三堂会审，顾清欢就希望这条路长一些，再长一些。 可惜路终有尽头。 一下车，顾清欢就被钟子君叫住了。 她已经看到了顾清欢给他们准备的大包小包的物资。 “欢欢，你老实告诉妈妈，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钟子君心里直发慌，想到孩子这几天的变化，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个答案可能是她难以接受的。 顾清欢垂头丧气的进到牛棚里。 “妈，外公，外婆，我有件事情想跟你们说。” 三人紧张的看向她。 顾清欢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准备一瓶速效救心丸？ 心一横，闭上眼睛。 “我结婚了！” 三人的心同时坠入谷底，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钟子君呢。” 三人听到对方是一名军人，还非常优秀，紧紧揪着的心放松了一些。 还好，不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庄稼汉。 没有共同语言的婚姻是不会长久，更没有幸福可言的。 但钟为谦何其聪明，怎么会被顾清欢三言两语绕进去。 “那他为什么退伍？你的情况他清楚吗？既然是正常婚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对方也没有来提亲？” 顾清欢被步步紧逼，只得努力往好了解释。 “两年前，他在一次战役后，突然滋生了严重的心理疾病，被迫退伍了。 退伍后他的心理创伤越来越严重，以至于一受到刺激就会暴起伤人。 他曾经是兵王一样的存在，所以破坏力极强，为了避免伤到家人和四邻，他自愿被人捆绑束缚起来，这一捆就是一年多的时间。 前段时间，他的父母想找个人照顾他，我想照顾帮助他，就同意了。” 顾清欢已经尽量的想美化许怀安的形象，可还是无法改变他需要人照顾且精神不正常的事实。 三人哪里听不出，说的再好，这人就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病人啊。 钟为谦和程淑英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既心疼外孙女儿，本来应该安稳一生，如今一切都毁了。 又害怕女儿接受不了现实，做出什么傻事来。 钟子君彻底疯了，她不能接受，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嫁给一个精神病人，一辈子陷入泥潭里。 她才二十岁啊，风华正茂，青春年少，一辈子还那么长，怎么可以给一个精神病人当老妈子？ “你收了他家多少钱？我去找他们！”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山雨欲来的气势。 欠的钱她一定会想办法还上，哪怕今天一头撞死在他家门口，她也要把女儿要回来。 钟子君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为什么摔下山坡不直接死了干净，还留着半条命，把女儿的后半生也搭进去。 此刻，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有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势必要放手一搏。 顾清欢害怕她干出什么傻事，连忙解释：“妈，我真是自愿的，没有你的事，我也会嫁给他。 他是个好人，更是英雄。我很崇拜他，也很喜欢他。 而且他的病是能够治愈的，我对他的病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也已经在着手帮助他治疗，后面还计划带他去京市找心理医生系统的治疗，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好起来。 昨天他清醒过来了，我们已经沟通过后续的治疗，他很愿意配合。 与其嫁给那些眼高手低的知青，亦或是大字不识的山村莽夫，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很知足。 以后我可以利用他军人的身份自立门户生存，避免了很多麻烦，还能看顾你们。 如果要说有人占了便宜，那也是我，你们不用替我感到惋惜。” 顾清欢故意说的轻松，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出于喜欢，而嫁给许怀安，并不觉得苦， 这样他们心里才能少一些内疚，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这确实也是目前最好的结果，她不想再节外生枝。 以钟子君的脾气，她绝对忍受不了女儿为了自己毁掉一生，势必会去找许明山两口子，到时候情况就不好控制了。 她还病着，万一再想不开，出什么事情，原身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相信她在天上，也不想看着她的亲人这样伤心难过。 所以，就这样吧。 钟子君看着女儿一脸认真的样子，有些傻眼。 想破头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是恋爱脑，竟然因为崇拜英雄主义，而选择一条不归路。 恍惚间，她想起了年少无知时的自己，也是一模一样的啊。 在路上看到顾允川帮助孤寡老人，觉得他善良又赤忱，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不顾父母的反对，非要同他在一起，结果自己识人不清，到最后家破人亡。 难道，她的女儿也要跟她一样，走上一条注定痛苦一生的道路吗？ 钟子君没有立场教育女儿，她自己也曾一腔热忱，飞蛾扑火。 可能是因为自己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的婚变，所以，她本能的相信了顾清欢的说法，认为她是年轻气盛，而做了错误的选择。 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沉默了半晌，再次开口。 “你真的喜欢他？” “对啊，有他在，家里连只老鼠都不敢来，好有安全感，而且养着他也简单，给口饭就成。”顾清欢见她相信了自己的说辞，心里终于放心了。 钟子君语塞，严重怀疑女儿的婚姻观有问题，这是什么好男人，这是狗吧？ 这是两口子过日子吗？这分明是她单方面养了只狗的感觉。 “欢欢，一步错，步步错，一时的崇拜不能支撑起生活，如果他好不了，以后你的日子，你想过吗？ 你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还得照顾他，怎么生活？ 如果你是因为钱，大可不必这样，咱们一家人努力，钱总会还上的。 大不了，我豁出去脸不要，去求你爸或者从前的亲友，办法总是有的。”钟子君企图劝女儿放弃。 “妈，我真的不是一时兴起，许怀安他把自己的抚恤金交到我手里，让我当家做主。 早上我去领了抚恤金，足足有四百块，以后每个月还有十五块，虽然他现在暂时失去了养家糊口的能力，但我们并不会坐吃山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虽然干农活不行，但我好歹也读完高中有些文化，以后怎么也能养活自己，你们放心吧。” 顾清欢为了更有说服力，还把早上领到的钱拿出来给几人看。 三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从前不说视金钱如粪土，但也有几分清高，经历过这一场浩劫，终于明白了没钱寸步难行的道理。 亲眼看到钱，心里终究是放心了些，至少顾清欢以后能够衣食无忧。 这年头，多得是没米下锅的人家，牛棚里的生活苦啊，每天精打细算仍然吃不饱。 所以三人心里都松动了一些。 不过仍是规劝顾清欢，趁现在还有机会摆脱，再耽搁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顾清欢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一心要做那该死的鬼。 钟子君没想到女儿这么油盐不进，心里疲惫至极。 顾清欢又趁热打铁说了好多好话。 最后，钟子君终于松口，表示要看看新女婿以后，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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