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沁从小的记忆里，清明上坟都是男女一起的。 所以到了邓荣家里，清明不许她去上坟的时候文沁似乎跟邓家闹过，结果就是招来了邓荣的第一次家暴。 那时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硬生生被打的孩子没了。 事情过去后，邓荣在床边跪着哭，还在疯狂打自己的耳光。 周围围观的人一个个都于心不忍的模样跟着劝。 “夫妻之间哪里还有隔夜仇啊。” “床头吵架床尾和，就别计较了。” “你还年轻，孩子可以再要。” “我跟我男人也打了好多年了，还不是好好的过日子呢？” “男人嘛，脾气上来了是这样的。” “你看他都后悔成这样了，就原谅他吧。” 在这一声声中，那时的文沁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原谅了这个渣男，没人知道，这是文沁上辈噩梦的开始。 想起孩子的事情，文沁倒有些担心起来。倒不是说她不愿意给解明夏生孩子，而是马上要高考了，她这个时候怀孕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她的规划里，孩子是在25岁以后才会考虑的事。 不过这件事她没跟解明夏说，解明夏也没提，她顿时有些担心起来，毕竟结婚也要小半年了，一直不生孩子在乡下，那是要被说的。 解明夏正在整理明天去上坟用的吃的，现在除四旧，烧纸这些不允许了，但是自己准备点吃的倒是可以。 今年第一次带着媳妇去，家里日子过的也不错，解明夏准备了很多东西，正在整理呢，就看到文沁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他。 “怎么了？”解明夏放下手上的肉包，这是从国营饭店买的，他爸以前最喜欢吃了。 “那个，我是说，关于孩子的事。” 文沁支支吾吾的，但是解明夏还是有些奇怪地瞄了一眼文沁的肚子：“你不是刚来吗？” 文沁瞬间觉得自己在这里不好意思的样子实在有点好笑。 “我是说，我这几年并不打算要孩子，希望你能等等。” 解明夏伸手摸摸文沁的额头：“没烧啊，怎么突然说胡话？” 文沁一把拍掉解明夏的手掌：“我跟你说正事呢。” 解明夏笑道：“你不是要考大学吗？我还以为你那时的意思就是暂时不要孩子呢。” 文家和解家虽然不在一个生产大队，但是两家的坟地倒是很近。那一片是周围四五个生产队共同的墓地。 所以文沁和解明夏还去给文沁妈妈磕了头，文沁也准备了一堆吃的。 文老爹说过文妈妈喜欢吃甜的，文沁特意带了巧克力和糖，文家兄弟一看是这些难得的奇货，自然而然地以为是妹夫给去弄的。 文海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靠在解明夏的肩膀上：“妹夫啊，不止我妈喜欢吃甜的，我们哥仨，都喜欢吃甜的啊~” 后面那个啊字起伏了三下，波浪的很销魂。 解明夏看了一眼还在那跟妈妈说话的文沁，无奈表示知道了。 清明过完没多久，今年高考的消息就传来了。 和文沁的记忆一样，还是7月份考试。 第一个送消息来的人居然是许昌玉。 电报直接发给了解明夏。 文沁都有些意外。 “自从我问他要复习资料后，他就经常跟我聊一些高考的政策什么的。”解明夏跟文沁解释为什么许昌玉会给他拍这份电报的原因，“他应该是在学校里听说了消息就立刻给我拍电报了。” 现在信息传播速度跟后世不可同日而语，帝都会开完，像文沁这里一般都要过几天，广播播出了才会知道。 收音机现在很少有，只有乡里才有广播台会播报一些过时了几天的“新闻”。可以说许昌玉这封电报，可能不比县里一些单位慢多少。 文沁想：“那你有他地址吗？我们给他寄点生活用品吧。” 之前借复习资料的时候是解明夏出面的，而且那套资料给了解桂秋，后来索性就束之高阁了。所以文沁也没提过感谢什么的。 但是这次如此早的报送高考的消息，的确是要谢谢他的。 文沁也不打算寄那些特殊的东西，一套运动服，然后一些零食。 得到消息后，文沁马上就去找了董校长。 董校长沉默了许久。 “学校是让师生共同进步的地方，不可能拦住你的，但是之后三个月教学任务也很重，你确定你有时间去复习吗？” 文沁有些心虚，她的终极作弊计划没有告诉任何人，连解明夏都不知道，只能说还是有复习时间的。 董校长叹了一口气：“这样吧，你把四年级的课程交给杨老师。” 文沁差点眼泪没下来，虽然在这里呆的时间不长，但是董校长真的对她一直很好。 他对所有的师生都是一视同仁，每天自己去歪脖子树那里敲钟，看着学生出操，上课，放学。 有了董校长的支持，学校里不少老师都知道了要高考的事。 好几个年轻老师都找董校长提了也想高考的事。 然后老校长站在歪脖子树下，抽了好久的旱烟，第二天难得的请了假。 因为文沁先说的，并且还撤了一半的工作量背靠，平日里就不怎么来往的老师，心里多少有点不舒坦，看到老校长今天不来，觉得自己想要高考的想法多半是不行了。 于是有几个就忍不住在那边说酸话了。 文沁低头批作业，并没有搭理这些。她心里很清楚，高考对狠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被人说两句酸话实在不算什么。 结果她没有反应，却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老校长听到后发了一通大火！ “你们是人民教师！教师！为人师表！教书育人！你们的道德呢？你们的品格呢？因为同事可以参加高考，就对一个小同志冷嘲热讽！” “你，还有你！笑什么？同事里发生这样的事，你不阻止，还在那边嬉皮笑脸！有没有羞耻心！” 文沁不知道董校长这是去了哪里，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但是她知道如果她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可能根本没法在学校呆到7月考试了。 就在她刚想站起来的时候，就听到董校长手上一转，指着文沁道：“人家文沁同志觉得对不起你们还给你们买办公桌，你们就这样回报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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