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官善道没有等温贵安回户部跟他禀报。 官善道直接就走到了学徒坊里面。 他看到架子上已经空无一物了，但是还有很多人在虎视眈眈，期待着掌柜或是伙计再端出几样东西来。 官善道走到温贵安的边上推搡他的时候，温贵安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官善道来了。 “大人，您来了啊。” “今天这店里的生意可是好到不行，这东西都买完了，没货了啊。” 官善道见温贵安说这话并没有避着人，他便特意用了点灵气，让自己的声音能被听得更清楚一些。 “工匠师傅们做的就这么多，买完就打烊吧。” 这店铺里面可是有很多人等了很久的。 他们之中有一些人有了解过这学徒坊的补货方式，知道隔三差五就可能有人送几件东西过来。 这中午下午就已经送过两次了。 他们在这店里待着就为了要是碰见有人补货，第一时间就将东西拿下。 这也是官善道故意而为之的。 让他们知道这店铺之前是隔三差五就能补货，如今这货都不补了，东西只会更加的抢手。 温贵安也是听话，立刻就跟等着的人说道。 “大家伙儿，您们看，这东西也已经买完了，这货也还没有做出来，今天就只能先打烊了。” “大家就先请回吧。” 此时就有些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人开口了，但是他们都看到了温贵安身上确实是穿着户部的差服，也不敢乱来，只敢开口询问什么时候有货。 “我们在这儿已经等了这么久了，没有买着这不合适吧？ “是不是明天开门就有货啊？” 官善道并没有开口回答，虽然话语权在他这里，但是他可不愿当这个出头鸟。 温贵安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上司难堪。 “这明天有没有货也保不准，今儿个能送的东西都已经送过来了。” “东西都是好东西，你们都能看到的，我们始终是官家开的店，工匠是好工匠，做出来的东西也是要精挑细选过才送过来的。” “我向大家保证，一有货，立马就送过来。” 尽管大家都不满意，但是这已经没有了货，人家要打烊了，这人也不好拦着。 要是拦了，那就是跟官家对着干了。 温贵安先是把门关了，让他带过来帮忙的几个人去收拾店里。 他就将官善道领到了账房，跟官善道汇报了起来。 说是汇报，倒不如说是温贵安在巴结官善道。 “大人，您这真是运筹帷幄啊。” “大半年的布局，竟然就靠着这几则流言就将这生意盘活了。” “我这也算是看了眼了” 官善道抬手，温贵安便停下了嘴。 “马屁还是少拍的好，我并不喜欢。” “还是要干些正事的。” 温贵安说道：“是是是，大人您说的对。” 官善道眼睛微微睁大，瞥向温贵安，像是在说，你还来？ 温贵安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不对，急忙又闭上了嘴，但是他的嘴角绷紧，像是在憋笑。 官善道正经说道：“今日估摸着能有个五千两入账吧。” 温贵安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有了个精细数，但是他也不好说得太细，要是说细了，说错了，那就落得个办事不力的印象。 所以，他说道。 “回大人的话，今日入账五千有余。” 官善道点点头。 以前那么多的生意，他都能盘算过来，这点东西，他不看都能知晓得差不多。 “拿出两千两，找几个贩子，每个贩子专门收一样物件，将价格再抬一抬。” “价格可以稍微高一些，翻个两三倍也没有问题，将一些学徒坊的东西收回来。” “收回来的东西就不要在店里卖了，等个一年半载换个地界私下转手。” 温贵安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他开口试探道。 “户部的库房里还有四百多件，明天还要不要上？” 官善道很满意这个能理解自己意思但是又能管得住嘴的下属。 “我都拿出两千两买他们的东西了，我还会继续卖东西给他们，让他们卖回来给我们吗？” 温贵安会心一笑，心中也是了然。 “大人真是” 一时间温贵安这张习惯性就能拍上两句马屁的嘴竟然想不到好的词语来形容，这让只有两人的房间里气氛都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官善道此时下颚微抬，正是得意之际，竟然听不到温贵安的马屁了，一时也是有些狐疑。 “真是什么？” 温贵安还在想，可这适合的词语，不是老谋深算就是老奸巨猾，最最能说得出口的就是巧取豪夺，可这也不是什么好词啊。 最后他只能生生从嘴里挤出了个不相干的词语来将这马屁拍上。 “大人真是年少有为。” 官善道一脸鄙夷，这一听就不是刚刚要说的话。 不过这也只是小插曲，办正事才是最重要的。 “那花瓶的纹路，那鹃绣的丝线，那玉上的雕工，在懂行的人眼里那就是普通甚至是垃圾。” “这世上能真正懂这些东西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没有多少人见过云鹤能在花瓶上飞舞，也没有多少人见过鹃绣上的鸟雀眼睛在眨耀，更没有多少人见过玉鲤跃泉浑然天成。” “没有见过更好东西的人，他们会认为学徒坊的东西已经好得不能再好。” “因为，这已经是他们能见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觉得这有利可图。” 温贵安被官善道的话惊到了，他急忙看看周围有没有外人，甚至都要起来查看周围了。 这话他一个在监造坊当差的人也只能理解一二，要是被别的有心之人听去，那这刚刚有起色的学徒坊怕是要干不下去了。 “大人，慎言。” “这学徒坊刚刚有起色，您可不要生起什么事端来。” 官善道并不以为意，他也只是有感而发，这也只是平日里闲聊都能说出的场面话，起不了什么风浪。 “真有那么多人能懂得这些，那些大官大商之人可就坐不住了，他们的位置也就不会有那么好坐了。” “世人多愚昧，我也算不得聪明，我只是懂的东西稍微比别人多一点，也不过只是趁势得利而已。” 温贵安闻言虽惊，但是他能品出这话的不一般来，他没有胆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能恭维道。 “没有没有，大人您的才情聪慧不知胜过多少青年才俊，绝对非同一般。” 官善道闻言笑得意味深长，他的心中，常世雨已然沉默。 “我要是哪天觉得自己聪慧了，那我就是糊涂了。” “行了，你办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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