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嘭”地一声,客舍青一掌拍在桌子上,只震得那四只桌腿深深嵌在了地面,深及数寸。“哪里来的小王八蛋?敢在爷爷面前出言嘲笑!” “嘭”地一声,刚刚说话那人的方向也传来了拍桌子的声音,“哪里来的老王八蛋?敢在爷爷面前大声呼叫!” “呦呵……”客舍青拍案而起,走向了那说话之人的方向,“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王八犊子这么有种!” “呦呵……”说话那人也转过身来,起身向这边走了过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老王八犊子这么有种!” 木青云待他走近,才看清是一个年轻公子。只见这公子二十多岁,面色微黄,凤眼蚕眉,锦衣玉带,风度翩翩。左手握着长剑剑鞘,右手端着酒杯,站在客舍青对面慢慢的品了一口酒。 客舍青歪着秃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公子,问了一句:“小兔崽子,刚才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那公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点头问道:“老兔崽子,刚才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木青云和尤五娘差点就笑出声来。“阳关四奇”的其余三人也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客舍青哈哈笑了一声,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好小子,有胆气,不错不错!来来来,过来共饮一杯如何?” 那年轻公子右手一挥道:“我看你们还是到我这桌来吧,你们桌上空空如也,如何共饮?再说了,我这人从来不吃女人付账的酒。” 客舍青双掌一拍大笑道:“妙极!妙极!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师从何处?” 那年轻公子见客舍青说话客气起来,便拱手道:“好说,好说,在下复姓宇文。” 木青云听到后心头一颤,起身走向前抱拳一礼道:“兄台莫非是祁连山庄的宇文陌宇文公子?” 那年轻公子转身看了一眼木青云,抱拳问道:“敢问阁下是谁?那宇文陌阳奉阴违,虚情假意,我怎么能是他?” 店里其他几桌的客人开始窃窃私语,而木青云大惑不解,继续问道:“兄台怕是搞错了吧?那宇文陌是祁连山庄宇文剑庄主的公子,据说剑法高超,是年轻一代少有的高手了。” 那年轻公子哈哈笑道:“弄不错的,弄不错的,那宇文剑正是在下家叔,我叫宇文正,宇文陌是我的堂弟,怎么会弄错?” 木青云一听更是惊讶:“那兄台为何那般说宇文陌公子?” 只见那宇文正“哼”了一声:“是什么就是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见那易轻尘走了过来,哈哈笑道:“果然是系出门门,气宇不凡,不知宇文剑庄主最近如何?” 宇文正右手一指自己的座位,说道:“几位请坐过来吧。”而正在此刻,店小二也端着酒菜上来。只见那宇文正右手一扬,一大锭银子抛向了店小二,“当”地一声落在了托盘之中。 只听那宇文正叫道:“小二!你把刚刚那银子还给那位小娘子,然后把所有的酒菜都上到我这桌来,今天我请客了!” 店小二脸上乐开了花,将酒菜全部上到了宇文正的桌子上,从怀里掏出尤五娘那锭银子,放在桌上,顺手将七个酒杯倒满,颠颠儿的跑了出去。 “阳关四奇”和宇文正、木青云、尤五娘依次坐在了位子上,一张八仙桌正好空下来一个位置。只见那宇正端起酒杯,大声道:“在下宇文正,在此一个人喝酒,索然无味,正巧碰到几位赏脸能与在下共饮,宇文正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木青云见宇文正性格耿直,豪爽洒脱,心中顿生好感。他双手端起酒杯,转向宇文正道:“在下木青云,能结识宇文兄这样的豪爽之人,实感有幸!”说完也是一口将杯中酒喝了下去。 宇文正哈哈笑道:“木兄弟好酒量,来来来,咱们再喝上几杯如何?” 木青云将酒杯一放,喊了句:“恭敬不如从命。” 却见那宇文正一拍桌子喊道:“小二,快拿上几个大碗来!”店小二拿了一摞子大碗,快速地跑到跟前,将碗摆成双排,正好一排五个碗。那店小二端起酒坛子,将那十只碗倒满酒后,笑着喊道:“几位爷好酒量,我们这杏花汾酒,可着实烈得很。” 宇文正伸手一把夺过酒坛子,朝着店小二喊道:“好酒好菜尽管上!酒要管够,你一边子去,不需要在这里多嘴!”店小二低头哈腰,退在了柜台边上。 “阳关四奇”见这宇文正要和木青云斗酒,坐在一旁乐呵呵的边吃边喝边看着。尤五娘轻轻拉了一下木青云的衣襟,低声说道:“木公子,你身上有伤,还是少喝为好。” 宇文正“咦”了一声,问道:“木兄弟受伤了吗?那还是不喝为好!” 木青云哈哈大笑道:“人生在世,生死由天。区区一点小伤,怎么能比得上和宇文兄喝酒重要?来来来,兄弟我先干为敬!”说完便端起面前一碗酒,一饮而尽。 宇文正大叫一声“痛快!”然后也端起一碗干了下去。喝完以后,手腕翻转,将酒碗碗底亮给木青云看。 木青云双手各端起一碗酒,双碗碰了一下,将右手的酒碗递给宇文正道:“宇文兄豪气干云,大丈夫也!来,再喝!” 宇文正接过酒碗,又和木青云的酒碗一碰,“当”地一声,两碗酒被这一碰之下,各自洒向对方的酒碗里些许。宇文正大喊一声:“爽快!爽快!我可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畅饮了,木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今日不醉不休!” “好!不醉不休!” 木青云和宇文正两人频频举碗,五大碗酒瞬间已经下肚。宇文正拿起酒坛又将十个大碗倒满,然后摇了摇酒坛子已经所剩无几,便将酒坛子朝柜台一扔,只见那酒坛子稳稳地落在了柜台之上,几乎没有任何响声。“小二!小二!快点上酒!” 柳色新尖声道:“果然是名门才俊,这一手功夫倒是漂亮得很。” 宇文正闻言一愣,大叫道:“什么狗屁名门,什么狗屁才俊?我宇文正生就这般,和那祁连山庄扯不上关系,也不想扯什么关系。几位老人家,来来来,宇文正敬四位,干了!”说完一大碗酒又喝了下去。 “阳关四奇”端起酒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宇文正为何这般去评价那威震江湖的祁连山庄。四人对望一眼,没多说话,喝完杯中的酒,各自抓起一块牛肉,嚼了起来。 木青云也跟着喝下一大碗,不过他已经不胜酒力,喝的时候,碗中的美酒顺着嘴角两边漏出不少,弄湿了胸前的衣衫。 尤五娘见木青云双眼愣神,脸色发红,还要伸手去端酒,便一把拦住道:“木公子您喝多了,就到此为止吧。” 宇文正哈哈笑道:“这位娘子,不必担心,喝多也无妨,今日我宇文正就是要和木兄弟一醉方休!” 客舍青在一旁叫道:“让他喝吧,喝死倒好,喝死这小子,也省的我们几个老不死的用真气帮他续命了!” 木青云一把抓起酒碗,直接就往嘴里倒了下去,倒是有一大半酒撒在了胸前,口齿也不怎么清楚起来,“前辈,前辈所言,所言极是,晚辈,晚辈命不长久,今日,今日巧遇,巧遇宇文兄台,但求,但求一醉,虽死,无憾!” 宇文正一把抓起木青云的手腕,感觉他脉象混乱,真气乱走乱窜,确实是命不长久。宇文正大吃一惊,大声喊道:“木兄弟为何这般?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看我不拧下他的脑袋!” 木青云苦笑一下,挣脱手腕,继续端起酒碗道:“多谢,多谢宇文兄好意,大丈夫,生,生亦何欢,死,死亦何苦,来来来,继续,继续喝!” 宇文正也端起酒碗喊了一声“好男儿!”继续喝了下去。两个人你来我往,新倒的十大碗酒只剩下了两碗还满着。宇文正摇摇晃晃,说话舌头也开始大了起来。而木青云趴在桌子上,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宇文正哈哈大笑道:“木兄弟,你,你酒量还是差了点,我,我替你喝了这剩下两碗。”说完便一手一碗,将那两大碗酒喝了下去,然后也是桌子上一趴,不再动弹。 “阳关四奇”看到趴在桌子上的两个人,哈哈笑着摇了摇头。几人已经酒足饭饱,便起身回房休息。尤五娘叫来店掌柜的和店小二,搀扶着喝醉的两人回房休息。 尤五娘扶起木青云的时候,发现他没有半点反应。她伸手一探他的鼻息,感觉气若游丝,再探他脉搏,发现已经没有了跳动。她惊呼道:“四位前辈,这,这木公子怕是不好了。” “阳关四奇”刚起身离开,一听尤五娘叫声,都回头去看。客舍青大声道:“看来又该给这小子续真气了,你们谁去?”其余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 最终还是易轻尘哈哈笑道:“看来只能我来了,你们去吧。小娘子你帮我把他扶到屋里,也去歇息吧。” 尤五娘帮着易轻尘把木青云扶到客房后,先把他放在床上,盘膝坐下,然后吩咐好店小二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毛巾,然后向易轻尘施礼告辞,自己一人回到客房。 易轻尘见尤五娘走后,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瓶出来。只见这瓶子晶莹如玉,十分精致,瓶子的口用一个金丝网罩着,在瓶口的下方用一根红线绑住了那金丝网,看来是用来通气用的。 易轻尘双手拿着瓷瓶,透过金丝网向里面看了看,然后在房间里面来来回回转起圈子来。只见那易轻尘转一会儿圈子,就看一看盘坐在床上的木青云,然后再看看那瓶子,然后又不停地转圈,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些什么。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易轻尘好似最终下定了决心。他走到木青云身前,左手往他两腮一捏,把他的嘴巴张开,然后右手将瓷瓶的瓶口对准了他的嘴巴塞了进去。左手松开木青云的两腮,一扯那瓶口的红线,将那金丝网给扯了出来,然后迅速地用再用左手圈紧了木青云的嘴巴,喃喃说道:“让你小子捡了大便宜,是死是活,看你小子造化了。” 原来易轻尘最终私自决定,将那“八角神龙”给木青云吃了。只见木青云的喉间鼓起了一块儿,然后“咕嘟”一声,进入了他的肚子里。易轻尘伸手点了木青云胸口的几处大穴,帮他护住了心脉,然后就看到木青云的脸色开始扭曲起来。 只见木青云苍白的脸先是忽然变绿,绿的发亮,而后变紫,像充血的猪肝。瞬时又变红,和火炭一般的红,然后马上又变得像木炭一般的黑。一会儿他的脸上像着了火,丝丝热气让易轻尘不敢靠近,忽然又像结了冰,脸上细细的汗珠瞬间凝结成了粒粒冰珠。易轻尘大为惊诧之时,木青云喷出一口黑血,身子倒在了床上,扭曲起来,而后便没有了动静。 易轻尘大吃一惊,上前一摸木青云的脉象,竟然没有了脉搏,也没有了心跳,左手一探他的鼻子,一点点气息也没有了。木青云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易轻尘呆呆的看着死去的木青云,“咚”地一声坐在了地上。紧跟着“哐啷”一声,原来他跌坐在地上时,一不小心将旁边的热水盆也打翻了。 尤五娘就住在隔壁,听到声响后,马上推门而入,问了句:“易前辈,发生什么事?怎么了?”易轻尘指了指木青云说了句:“这回彻底死翘翘了。” 尤五娘快步跑到床前,看到身体扭作一团的木青云一动不动,双手摇了摇木青云的肩膀,却没有半点反应。尤五娘声音颤抖的问道:“为什么会这样?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刻,“阳关四奇”其余三人也听到响声跑了过来。客舍青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易轻尘,喝道:“老白毛,怎么啦?”易轻尘苦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木青云说了句:“这回彻底死了。” 柳色新尖声道:“你不是给他用真气续命吗?怎么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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